西周末年,秦国兴起。春秋战国时期,秦称霸西戎,秦一方面利用西戎的人力、物力、财力壮大了自己,同时还把一批西戎迫使西迁北移。数百年间,秦国把西部各族追逐迁徙者,数量不少,这批迁徙居民又在客观上阻挡了塞克人向东迁移的浪潮,使之限于天山南北,进入敦煌、安西一带者,为数很少。从河西至天山南北,汉代人称为“秦胡”的,就是这批曾受过秦的统治,后来陆续迁往西部地区的人。 秦、汉王朝建立后,特别是自张骞通西域开始,中原王朝适应形势的需要,向河西、西域的移民数量剧增。此前,匈奴为了占领河西,曾迫使月氏、乌孙等数十万人西迁;汉李广利伐大宛,两年内由中原迁往河西、西域的人口,也达数十万。至于来往使臣、贸易商队的人数,更是难以统计。两汉时期,向西移民进入空前高潮。 由上可见,进入奴隶社会以前,移民是自发的,带有自由选择牧场、草地的性质,任随所至。当时的迁移,是以氏族、部落为单位,人数不多。但是,到了奴隶社会,特别是中原王朝统治力量逐渐加强时起,这种移徙活动,往往就与中原王朝的兴衰联系起来,几次大的浪潮都同中原王朝的扩土开疆有密切关系。商、周的建立和强盛,已经推动了这种迁徙;春秋战国时期,移徙力度加强,但从层次上看,还是与秦、晋等接连的民族开始,一浪推一浪,推动各自邻近的民族移徙。到了秦汉时期,中原王朝直接参与和促进民族迁移,规模就越来越大,人数也越来越多。 3.移徙活动的第三个特点是,从东向西的移民,不论从中原地区移动,或是从蒙古草原迁徙,还是经青海高原移徙,居民绝大多数是蒙古人种,各自掌握和发展的文化,也是蒙古人种的文化,与欧洲人种文化存在着明显的差别。从新旧石器时代的细石器遗存,新石器时代的仰韶、龙山系列文化,都反映出这种移徙活动的轨迹和区域。进入天山南北后,与欧洲人种各种类型的文化相接触,出现多种文化并存和相互影响的特色。但是越往后发展,到了秦汉时期,中原华夏文化已经在天山南北占有优势地位,而且对该地区各族社会的发展起着明显的促进作用。 正因为移民的主要内容是从东向西迁徙占着优势地位,移民不管是中原的,还是漠北、青藏高原的,移徙前都与邻近民族、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同程度受过华夏文化的影响,因而迁居新地后,原有的影响和情感还长久地保持、传诵着,不忘故土。月氏西迁后,虽然建立起新的国家政权,数百年间与当地人融合、接触,不仅文化上发生了变化,人种上也向印欧民族接近,但从西汉后期开始,向东迁返的人从未中断。魏、蜀争权的战争中,凉州胡月支王公然深入蜀汉治所,表示支持蜀汉继承正统,统一全国的正义事业。从河西迁居中亚的一部分民族,在中原十六国南北朝时期,提出他们原是凉州祁连山下昭武(张掖东)城人,有康、米、何、史、安、穆、曹等九姓,自号昭武九姓。九姓从昭武西迁的时间虽然不能确指,但从有关资料分析,他们与月氏人第一次西迁(西汉初匈奴冒顿单于即位,西逐月氏)的年代大致同时。昭武九姓中的一部分人从汉代起就不断东来,十六国时期在汉赵政权中起过重要作用,南北朝至隋唐数百年间,昭武九姓人东返者几乎分布于全国各地。乌孙西迁后建国于天山西北,幅员广大,人口众多,西域各国马首是瞻。但在汉、匈争夺西域的战争中,他们不怕匈奴的威胁,站在汉朝一边,为汉朝统一和经营西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事实说明,西迁居民不管条件起了什么变化,自身发展如何,经历了多少年代,但由于与故土各族存在着难分难解的联系,文化上受过相同的影响,所以东归故土成为他们心理情感的一个部分。以后的千余年间,他们始终成为东西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和媒介,在经济贸易、文化传播,特别是佛教东传中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毫不夸张地说,中国西迁民族,他们成了丝绸之路上最活跃、最有能量的重要因素。 4.不论是自由移徙,还是强迫移徙,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西北地区地域辽阔,人口稀少,亟待有人开发。地广人稀的草原、绿洲,靠当时自身人口繁育的力量,是难以改变这种局面的。移民们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一批一批来到这里。牧业移民主要是利用天然牧场资源,发展生产,满足生活需要,逐步提高自己的经济文化水平,而农业居民则不然。农业居民是利用自然与改造自然几乎是并行的,没有改造,最好的土壤、水利条件,也只能是自然资源,发挥不出应有的经济效益。 至晚在春秋、战国时期,像河西走廊、天山南北的文化遗址中,就出土过多次粟粒、麦粒,证明人们已经知道生产粮食。但直至西汉开河西、西域之前,匈奴统治下的河西,还是牧业经济地区,天山以北、以西,也是牧业,仅天山以南的绿洲小国,有一部分农业生产。楼兰遗址出土的粟粒,说明居民已经知道粮食生产的知识,但数百年后汉开楼兰时,该地还是“少田,寄田仰谷旁国”,“民随畜牧逐水草”(《汉书·西域传》),靠寄田获取粮食的国家还有许多。直至汉昭帝元凤四年(前77年)后,汉于伊循城置伊循都尉经营屯田开始,这里的粮食生产才真正发展起来,成为汉经营西域、维护丝绸之路的粮食生产基地和储存供应基地。从事直接生产的,绝大多数是各族移民。西汉在天山南北多处进行屯田,田卒主要也是各族移民。从赤谷城到楚河流域的农业,虽然不排除塞克人在此活动的影响,但形成为一个农业生产部类,还是汉遣长罗侯常惠将三校屯田赤谷开始的。可见,移民对西北农牧业生产的发展起了巨大作用,他们是生产者,也是建设者、开发者。 先秦和秦汉时期,我国西北地区的民族迁徙活动,历时数千里,从未间断过。不论大规模的迁徙活动,还是小规模的迁徙活动,都对西北地区的认识、开发和经营,与当地原居民建立密切关系,发挥了重大作用。这中间有从东向西迁移者,也有从西向东迁徙者,但总的形势是从东向西迁移者经常处于优势。也正是这种迁徙活动,踏遍了西北地区的千山万水,通过与各地居民的接触和联系,发生了早期的物物交换,出现了商品交易。也正是由于这些活动,使东方与西方的民族相互认识,建立起密切关系,带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迁徙;也正是这些活动,为以后天山南北统一于西汉政府奠定了基础;也正是由此迁徙活动,为汉代张骞通西域,开辟中西丝绸之路创造了条件。丝绸之路的正式开辟始于张骞,但张骞能够跋涉万里,通过难以数计的民族地区和国家,而且处处受到欢迎,这与数千年来东方许多民族、居民的西迁活动,有着非常重要的关系。就在张骞到达以前,不论天山南北,还是中亚各国,都对秦汉王朝的声望、富饶,已经有广泛的了解。《史记·大宛列传》称:张骞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正是这种要求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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