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指出《史传篇》对《史通》的深刻影响,是非常正确的,但夸大了这种影响,甚至说"《史通》一书,即就《文心·史传篇》意推广而成",又失之于偏颇。从中国史评发展史看,《史传篇》对南北朝以前的史学进行了简明总结,并深深影响于后世,是中国史评发展史上一个承上启下的重要环节,这差不多成了人们的共识。是重要环节,而不是"史评之先河";因为中国的史评绝不是自《史传篇》才开始的。如果追本溯源的话,战国时代的孟子评论《春秋》,司马迁对《春秋》的评论以及他对《史记》的自我评论,以及刘向、扬雄、班氏父子对《史记》的评论都属于史评之列。特别值得指出的是班彪的史评专论《略论》,它叙述了史学源流,并评论《史记》之史学思想及体例书法,有褒有贬。溯源流时,以唐虞以来,以至司马迁书,按照时代顺序一路说来,颇有条贯。评《史记》时,阐述了它记载的内容、历史的观点、创始的体例、叙事的才华,以及治史的态度,也指出了《史记》的缺点。(参看《后汉书·班彪传》)班彪《略论》早于《史传》约五百年,其价值丝毫不逊色于《史传》。忽视的环节,一是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以及《司马迁传》,二是《晋书》卷八十二的史学家传,三是《隋书·经籍志》的史部叙录。特别是唐人所撰,知几受影响更深。也许由于知几对唐初史家多取批评态度,史学界不太留意他们对知几的影响。其实这是不能忽视的。白寿彝先生说:"《晋书》的这一卷,具载有晋一代的史家并加以评论,可以说是一篇晋代史学史简编,也是中国史学史最早的形式之一,在内容上,是比《史记》以至《文心雕龙》的论述要具体些。"(《中国史学史》第一册第144页)至于《隋志》史部叙录,内容详备,脉络清晰,是部起于上古讫于隋末的史学简史。知几撰《史通》,深受其益,尽管他对《隋志》提出了许多批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