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创建史学学的基础 史学学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科学发展的大势所趋,更是历史学对自身长期反思的必然结果。创建史学学也不能凭空想象、闭门造车,而应该有坚实的基础。既然史学学是一种“中观”史学理论,那么古今中外人们对史学理论所做的各种探索及其成果,都为史学学的创建提供了历史的和现实的基础,成为史学学建立的充分必要条件。如果我们对这些条件没有全面的了解和准确的把握,就根本不可能创设出一个具体的、合乎实际的史学学的内容体系。 历史学对自身的反思,可以说从历史学诞生之日就开始了。孔子、司马迁、班固、范晔等人曾以“论”、“赞”等形式零散地提出某些历史学的理论与方法问题,如治史目的、史家修养、史料鉴定、史书体例等。南齐刘勰在《文心雕龙·史传》中对这些问题作了初步总结。唐代刘知几的《史通》可称为我国第一部系统的史学理论专著,分别论述了史书源流、体例、编写方法、史官设置、沿革、史书得失和史家修养诸多问题,尤其是他提出的“史家三长”理论,对后世影响深远。清代章学诚的《文史通义》除了继承并发展了刘知几的思想以外,还提出了方志理论。尽管如此,从整体的角度来看,我国古代的史学理论仍然很不发达。现代意义上的史学理论著作则产生于近代的西方。 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首倡写“有哲学意味的历史”,从而“把哲学的明灯带进了幽暗的历史档案库”。稍后的意大利哲学家维科实践了伏尔泰的主张,他以自己的力作《关于民族共同性的新科学原理》,向人们显示了他的历史哲学鼻祖地位。从此以后,在历史哲学的光辉照耀下,科学的史学理论研究蓬勃开展,史学学的萌芽不断成长壮大,产生了不少代表性著作。 我国近代的史学理论研究,以梁启超、何炳松等人为代表,在引进吸收西方理论成果的同时,又揉合了我国传统的史学理论,写出了很多优秀著作。”(11)1924年,李大钊撰成《史学要论》,开创了我国第一部马克思主义史学理论著作。 本世纪60年代初,作为史学学萌芽的史学概论,曾一度被列入高校文科教材编写计划,但中途夭折。此后30多年,史学理论研究停滞,史学学胎儿难产。个中缘由错综复杂,举其大端,原因有三:其一是中国传统史学“重考据、轻理论”的痼疾,使中国史学家难以矫正“考据才是真功夫”的错误价值取向。其二是左倾思潮的教条化、公式化毒素,侵染、征服了幼稚学者,更刺激了正派史学家远避理论的逆反心理。其三是当时的世界史学及史学理论研究都发生了根本性变革,产生了众多优秀成果。而我国史学界却闭目塞听,“在将近三分之一的世纪中,我国的史学界失去了这种国际性史学交流的机遇,乃是我国史学理论研究举步甚晚的又一个原因”(12)。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特别是1983年“中国史学会首次学术年会暨中国史学界第三次代表大会”的胜利召开,像春风化雨滋润了史学理论研究者的心田。一股轰轰烈烈的史学理论研究、讨论热潮迅速在全国掀起,提出了不少振聋发瞆的新观点(13),从而使史学理论和方法一度成为史学界最热门的话题。从那时至今,经过广大史学工作者的孜孜求索,史学理论成绩斐然,可概括为如下5点:第一,对于建立史学理论学科的必要性达成了共识。第二,在教学方面,1989年之后,全国高校历史专业普遍开设了《史学概论》课程,有的甚至开设了更高层次的理论课目。第三,多种史学理论论著不断出版和发表;越来越多的理论课题被提出来探讨,大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态势。(14)第四,出现了专门的史学理论研究机构、杂志和研究生。第五,从1984年开始坚持每年召开一次全国性史学理论讨论会(后改为两年一次),每次会议都有中心课题提出。 毫无疑问,这些重大成就,是我们今天创立与建设史学学的现实基础和材料。但是,如果我们在看到这些成绩的同时,又能清醒地看到史学理论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就能更好地把握史学学的发展方向,进而恰当地构筑史学学的内容体系。我们的史学理论研究目前大约存在三个方面的不足:第一、理论研究缺乏科学的计划与规划,研究方向、目标模糊不清;重点课题不突出;研究者各自为战,各行其是,有很大的盲目性。第二、史学理论与史学实践有程度不同的脱节现象。第三、史学理论的学科体系不完善,至今没有一部综合性强、结构严密、内容体系适度的“中观”史学理论专著问世。假如史学理论教学实践中的《史学概论》不能被《史学学》取代,那么我国的史学理论研究就只能在低层次或脱离实际的境地里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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