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让步政策促进生产发展，是农民战争的“间接作用”
    肯定让步政策促进了生产恢复和发展，会不会否定了农民战争的作用，并在社会发展动力问题上，犯二元论的错误呢？回答是不仅不会否定，而且正是全面肯定了农民战争的作用，更不会犯二元论的错误。
    在封建社会中，每一次较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和战争，都直接打击了封建统治，消灭、驱逐或剥夺了大批地主、豪强，从他们手中解放了大量的土地，改变了原来土地高度集中的情况，使束缚生产力的封建生产关系的基本环节，得到适当的调整，又复适合于当时的生产力，从而促进了社会生产的发展和繁荣。我把这种作用，称之为“直接作用”，而把由让步政策所起的促进生产发展的作用，称之为“间接作用”。说它是“间接作用”，是从以下两种意义上讲的：第一，是相对于农民战争的“直接作用”而言。即封建王朝是受到农民战争的沉重打击和教训，被迫不得不向农民让步，施行一些轻徭薄赋之类的政策，促进了生产的恢复与发展。第二，封建王朝的让步政策，只是为生产的恢复和发展，提供了条件。至于社会生产的恢复与发展，还必须通过广大农民的艰苦劳动才能实现（35）。
    怎样理解和评价“直接作用”与“间接作用”及其相互关系呢？
    从两者的关系来说，“直接作用”是主要的，而“间接作用”是次要的。因为，封建王朝的让步政策，虽然促进了生产的恢复与发展，但这个发展生产的条件，是劳动人民通过阶级斗争争取到的；而社会生产的发展，又是劳动人民通过生产斗争所取得的。正如毛泽东同志所说：“在中国封建社会里，只有这种农民的阶级斗争，农民的起义和农民的战争，才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这就是说，推动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是农民战争，也包括一切形式的农民反抗封建统治的阶级斗争，而不是封建王朝的让步政策。因此，承认让步政策促进了生产的发展，在历史发展动力问题上，仍然是一元论，是不会犯“二元论”错误的。
    从两者的作用来说，哪个大些，哪个小些，则要根据各个时期的实际情况，进行具体的分析。一般地讲，“直接作用”方面，凡是起义规模较大，波及范围较广，对封建统治者打击的程度较重，推动的作用就大一些。反之，就少一些，或者不明显；“间接作用”方面，凡是起义规模较大，对封建统治打击的程度较重，特别是那些颠覆了旧王朝的起义，使新王朝统治者受到的震动和教训越大，做的让步越大，促进生产发展的作用也就越大。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在起义规模大、打击程度重、迫使封建王朝让步的程度也大的情况下，“间接作用”促进生产发展的作用，往往比“直接作用”还要大些。这是因为，农民战争直接打击的，只限于起义军所到的地方。而封建王朝、特别是统一的中央集权封建大帝国的让步政策，则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贯彻。如秦末农民大起义打击所及的范围，主要是今河南、河北、山西、陕西和安徽五省。隋末农民大起义打击所及的范围，主要是今河南、河北、山东、安徽和江苏五省。而汉、唐两个大帝国生产的发展，都是带有全国性的。正因为这样，对“间接作用”，不仅要承认这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且还要给予应有的重视。但是，即使如此，也并不改变“直接作用”是推动社会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因为，归根到底，“间接作用”是农民阶级斗争的副产物。正如恩格斯说的，统治阶级及其推行的政策发生的作用再大，也只能是一定历史限度的历史时期人类发展的“杠杆”，而不是动力。动力，不论在任何历史时期和任何情况下，都只能是人民群众。
    由此可见，第一，只有既承认“直接作用”，同时也承认“间接作用”，才能全面地充分地肯定农民战争的历史作用。反之，否定了“间接作用”，只承认“直接作用”，实际上就是否定了农民战争全部作用的一半，就是贬低了农民战争的作用。第二，承认“间接作用”，把封建统治者所说“深以自诫”、“良足殷鉴”、“亟宜痛加悛改”那些话公布出来，正是揭露他们受到农民战争的打击而被迫不得不让步的真象，是大长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统治阶级的威风。反之，否认统治阶级让步的事实，否认“间接作用”，实际上要么就是承认他们坚定顽强，威武不能屈；要么就是承认他们的“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等措施，是出于“关怀民瘼”而主动施行的“仁政”。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歌颂了统治阶级。逻辑推理具有逼人的力量，立脚点错了，尽管抱着歌颂起义农民、揭露统治阶级的善良愿望，但得出的却只能是完全相反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