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辽代社会经济发展在文献、实物中的体现
契丹立国后,历代皇帝都非常重视诸经济类型的发展,使畜牧业、农业、渔猎、手工业迅速发展起来,北方草原地区经济出现了空前繁荣景象。据《辽史》卷五九《食货志》载:“契丹旧俗,其富以马,其强以兵,纵马千野,驰兵于民。……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强射生,以给日用,糗粮刍茭,道在是矣。……及其有国,内建宗庙朝廷,外置郡县牧守,制度日增,经费日广,上下相师,服御浸盛,而食货之用斯为急矣。于是五京及长春、辽西、平州置盐铁、转运、度支、钱帛诸司,以掌出纳。……若农谷、租赋、盐铁、贸易、坑冶、泉币、群牧,逐类采摭,缉而为篇,以存一代食货之略”。这概括了辽代的经济类型和发展状况。辽代社会经济的发展模式及根源,在历史上有其特殊的一面,由此引起的辽代社会内部政治、经济、文化结构的一系列变化在北方民族文化史上也是颇具典型意义的。 1、畜牧经济 畜牧业一直是契丹社会的经济命脉。建辽后,虽然形成南农北牧的经济格局,但就全境来说,畜牧业始终为主要的经济类型,“契丹旧俗,其富以马”,依靠畜牧业而富国强兵是辽政权的立国之本,也是辽政权存续200年间的主要产业。 辽太祖七年(公元913年)五月,“遣北宰相迪辇率骁骑先渡。 甲寅,奏擒剌葛、涅里衮阿钵于榆河,前北宰相萧实鲁、寅底石自刭不殊。遂以黑白羊祭天地。……丙寅,至库里,以青牛白马祭天地。以生口六百、马二千三百分赐大、小鹘军”。〔1 〕(卷一《太祖纪上》)辽太祖之妻述律皇后也曾说:“吾有西楼羊马之畜,其乐不可胜穷!”〔2〕(卷二七一)阿保机在征伐河东地区及女真族时, 曾夺取驼马牛羊10余万,马20余万,分散牧于水草丰盛之地,在漠南、漠北、西路、浑河(今辽宁小辽河)都有牧地。辽太宗天显二年(927年), 耶律德光即皇帝位,“阅群牧于近郊”。可见辽代早期畜牧业发展的盛况。 辽代对宋或其他民族的战争中,都要抢掠各种牲畜及财物,迫使渤海、女真、阻卜、室韦、西夏等族每年贡马成千上万。《辽史》卷六○《食货志》下记载:“自太祖及兴宗垂二百年,群牧之盛如一日”。在天祚帝时,“马犹有数万群,每群不下千匹”〔1 〕(卷六○《食货志·下》)。马匹数达1000余万。到天祚帝末年,“累与金战,番汉战马损十六七,虽增价数倍,竟无所买,乃冒法买官马从军。诸群牧私卖日多,畋猎不足用,遂为金所败”〔1 〕(卷六○《食货志·下》)。说明辽代灭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在对金战争中损失了大批牲畜,狩猎又供给不足,使得以畜牧为基础的辽王朝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经济支柱,导致亡国。 考古资料以大量的实物证实了畜牧业的繁荣状况。内蒙古赤峰市大营子驸马墓、耶律羽之墓、陈国公主墓、代钦塔拉墓等都大量出土马具,包括鞍饰、笼头饰、缰、衔、镳、盘胸饰、后鞧饰、蹬等。辽代早期墓葬多杀牲殉葬,如阿鲁科尔沁旗耶律羽之家族墓葬〔3 〕,发现有殉葬的车坑,内葬一辆大型轮木车,出土大型錾花鎏金铜铎一件和铎形鎏金铜铃20多件,虽无驾车的牲畜骨骸,但与《辽史》中的送终车相似。辽代中期后,政府多次下诏禁止杀牲祭祀,才有所收敛。在许多辽墓壁画中,都有马的形象和放牧场面。如克什克腾旗二八地一号辽墓〔4〕在石棺右内壁绘“契丹族草原放牧图”,全画由马、牛、 羊群组成一牧群,走在前列的两匹鞍马、四匹散马作奔腾追逐状; 随后的9头牛一小牛犊则均作低首、垂尾、行走状;最后的15只山、绵羊昂首向前,牧群后为一契丹牧人,作驱赶牲畜状,以远景的山岗、近景的小道及柳树为衬托,再现了契丹人放牧的生动场面。 辽代畜牧经济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自然条件的约束,雨雪、干旱、瘟疫的发生往往使经济实力大为削弱。如大康九年(1083年),“夏四月丙午朔,大雪,平地丈余,马死者十六七”〔1 〕(卷二四《道宗纪·四》)。辽乾统十年(1110年),“是岁,大饥”〔1 〕(卷二七《天祚皇帝纪·一》)。辽代晚期发生的几次自然灾害,使国力大衰,终致灭亡。 2、渔猎经济 契丹人的渔猎经济有着传统的历史,在其早期活动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直到建国后,仍是各主要经济门类中的重要补充。在《辽史》中有大量皇帝贵族渔猎活动的记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辽代社会渔猎活动的盛行和统治者的推崇。 辽代皇帝的渔猎活动,形成了四时捺钵(捺钵:系契丹语的汉语译写,意为“行营”、“营盘”。《辽史》卷三一《营卫志》载:“有辽始大,设制尤密,居有宫卫,谓之斡鲁朵;出有行营,谓捺钵。”)的定制。即春捺钵捕鹅、钓鱼;夏捺钵避署障鹰,商议国事;秋捺钵(也叫秋山),入山打虎射鹿;冬捺钵避寒出猎,接待使节朝贡。史籍中大量对“四时捺钵”的描述,不仅是皇帝游乐活动的反映,也是契丹平民经济活动、民俗传统的镜子。 在内蒙古巴林右旗辽庆陵东陵壁画中〔5〕,描绘了春、夏、秋、冬四季山水风光,构图严谨,鸟兽形象生动,展现了辽代皇室四时捺钵所在地的景色。契丹人的狩猎活动,在其他墓葬壁画和传世绘画作品中也有不少反映。内蒙古库伦一号辽墓壁画“狩猎出行归来图”,〔6〕出行图分三组:第一组为主人的车骑和随从, 主人坐骑白马,车为轿顶式高轮长辕,车后有女主人和侍女,三契丹人在备车。第二组为出行仪仗,车骑前有五面大鼓绑缚在一处,由长竿支起,旁站五名汉人鼓手和髡发一人。第三组为车骑前导,一似汉人着契丹装,双手握竿挥舞向前。归来图也分三组:第一组为车骑仆从,两驼一车,归来的人物面容疲惫,神态懒散,两驼跪卧,高车架起。第二组为仪仗,六人横排并列,前置一供桌,上置方斗。第三组为前导,两人相对而立,两人相对跪坐,中间置一圆钵状物。生动形象地描摹了契丹人出行狩猎和猎后归来的场景。库伦六号墓壁画“出猎图”〔7〕中, 描绘了契丹人春捺钵捕鹅的情景。画面中一髡发契丹人,绿袍红带,足长靴,右手架一鹰,鹰足系金链环,左手指鹰,回首向左侧之人似语鹰之如何,这种鹰就是契丹人用来捕猎的海东青鹘。契丹人猎鹿时,用哨模仿鹿鸣,吸引鹿上钩而射之。内蒙古喀喇沁旗娄子店乡上烧锅辽墓〔8〕出土2件银号角,系薄银片打制,呈弧三角形,中空,内垫塞一鹿角,可能就是射猎时呼鹿的“鹿叫子”。至今在鄂伦春族中仍保留有这种“鹿叫子”。 作为契丹人传统经济生活的组成部分,渔猎随着辽政权的巩固,定居生活和农、牧业的发展,在经济生活中的重要性日益下降,逐渐退居经济活动的次要地位(尤其到晚期),而其娱乐、军事训练意义显得更为突出,甚至形成了四时捺钵的制度。天祚帝乾统三年(1036年),虽然一度下令严禁狩猎,但渔猎作为一种民族传统习俗还是被一直保留下来,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更加得到张扬,对契丹民族文化产生了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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