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同别的学科相比较,历史社会学具有这样几个十分明显的特点:1.跨学科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社会学是处在历史学与社会学这两门学科之间的一门边缘性学科,具有着历史学与社会学这两门学科的双重属性。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有的学者认为,“并没有一个一致共认的‘历史社会学’领域,只是在历史学与社会学之间存在着一些交叉的方面。”(查尔斯·蒂利语)。对于历史问题的社会学研究,可能是限于过去的时间和地点,也可能是现在的变化过程。在实际研究中,历史社会学学者既可以从历史学家那里借鉴档案的方法,或者把历史学家的著作当作第二手的论据,也可以从社会学家那里借鉴特定的社会学研究方法,并以社会学的观点去解释历史问题。重要的是,历史社会学学者已将历史学的内容与社会学的内容融为一体了。因此,人们有时很难区分历史社会学的研究内容到底是属于历史学的领域还是属于社会学的领域。例如,历史上的城市化问题、资本主义的发展、民主政治的起源、世界体系的形成这样一类的题目,尽管它们既具有历史学的色彩,又具有社会学的色彩,但是,人们很难简单地将之归为历史学领域或者是社会学领域,而只能将之归为历史社会学领域。不能否认,恰恰是因为历史社会学具有着跨学科的特点,方使得它的发展拥有着极大的潜力和余地。2.侧重宏观研究。历史社会学学者所选定的研究课题多为宏观性的题材,如人口过程、分层、社会流动、精英、社区研究等等。即便是对一些相对来说是微观性的选题,历史社会学也将之作了宏观研究的处理,即:将之放到广阔的历史背景中、充分考虑各种社会因素对它的制约与影响,从而赋予这些微观性选题以宏观的研究,使之“宏观化”了。3.特别重视比较历史研究。比较历史研究,就是通过对历史上两个以上事物的对比,找出事物之间的相同点与相异点,用以解释事物存在与发展的一般性规律和特殊性规律。历史社会学的学科性质,决定了它必然特别重视比较历史研究。历史社会学一个很重要的内容是对既定社会现象的溯源研究。进行有效的溯源研究,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是,选择两项时间上相似、空间上相隔、本体内部相似或相异的既定社会现象,将之分别推返至各自曾经历过的恰当的历史环境中,然后认真分析一番究竟是怎样的环境以及怎样的过程塑就了它们各自在以后的相同之处或相异之处,从中得到有说服力的解释:为何某种既定社会现象具有这一类特征,而另一种既定社会现象具有另一类的特征,或者,这两种既定社会现象具有相同的特征。无疑,比较历史研究的做法,会使人们对于既定社会现象演变原因及过程的理解要更为丰富、更为深刻。 四 历史社会学对于社会科学界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社会学学科的作用,二是对于历史学学科的作用: 1.对于社会学学科的作用。首先,历史社会学对于从总体上克服社会学界的一些重大偏执是很有帮助的。社会学从它出现的那时起,就一直具有一个明显的趋向:把自然科学所运用的一些重要方法与思路引入社会学的研究,强调运用观察、实验、数学等实证手段来分析社会现象。不能否认,这种做法在社会科学界是一种很有意义的变革。但问题在于,社会学界逐渐出现了一种极端,不少社会学学者将实证性研究几近等于社会学研究的全部。实际上,这种极端的做法是一种偏执,因为,与自然界不同的是,社会具有着不重复性这一特点,各个社会群体千差万别,很多社会现象无法简单地用数据予以说明。实证性研究侧重于定量化的分析,而定量研究只有将之与定性研究有机结合起来,方可能有效地发挥积极效用。另外,社会学界自二战之后到60年代,结构功能主义占据着压倒一切的优势。结构功能主义对于社会学基本理论的丰富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但存在着一个明显的偏执,即:侧重对于社会系统的静态研究,而轻视了对于社会过程的动态研究。历史社会学对于克服上述两种偏执有着不小的借鉴作用。它提醒人们,要想准确地把握社会现象,不仅要注意对于社会现象的静态研究或称共时分析,还应当注意社会现象的历史渊源及演变过程的分析,亦即动态研究,或称历时分析,这对纯静态分析无疑是一种超越。它还认为,对于一些社会现象的研究,不但要注意溯源研究,而且还应注意比较研究等定性研究的方法,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纯实证研究的偏颇。其次,历史社会学对于发展社会学也有着一定的借鉴作用。道理很简单,发展社会学是侧重现代化问题的研究,但要想有效地分析现代化的过程、模式一类的问题,就必须进行溯源研究,这就需要借鉴历史社会学的思路。不少发展研究学者如沃勒斯坦、摩尔同时又是历史社会学学者,就很能说明这一点。 2.对于历史学学科的作用。首先,历史社会学有助于对历史事实进行新的分析,形成新的解释。传统历史学往往容易流于两个弊端:一个弊端是,对于历史事实的研究仅仅限于叙述性的描述;另一个弊端是,对于历史事实的研究限于笼统、抽象的哲学性质的分析与解释。这两个弊端的存在,严重地妨碍了历史学的更新与发展。历史社会学的发现与发展,为克服上述弊端提供了一种有效的参照。历史社会学主张对历史事实进行社会学的分析与解释,也就是说,用社会学的观点与理论去重新分析与解释历史事实。而社会学的理论与观点具有明显的特征,这就是它的研究范围的广阔性、研究的可证实性以及学科的规范性。同简单的归纳与综合的逻辑学相比,同无所不包的哲学观点与理论相比,在很大程度上更容易使历史事实的研究得出合乎科学、合乎规范性的解释。其次,历史社会学有助于历史学某些具体技术方法的更新与完善。传统历史学中一些具体技术方法的更新与发展是不够科学的,带有比较浓重的经验性的色彩。比如,它对于一些历史资料的处理(如选择、排列等)是不很精确的。就此而言,历史社会学中的一些具体的实证性的技术方法不乏借鉴、参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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