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又增了1岁,在这一年中,那些妨碍社会改革和进步的人,当然也得老1岁,或者会多死去几个。这真所谓是“梦想”了。 夏丐尊(开明书店编译所长) 我梦见中国遍地都开着美丽的罂粟花,随处都可闻到芬芳的阿芙蓉气味。 我梦见中国捐税名目繁多,连屁都有捐。 我梦见中国四万万人都叉麻将,最旺盛的时候,有麻将一万万桌。 我梦见中国人都要生病。 我梦见中国人用的都是外国货,本国工厂烟囱里不冒烟。 我梦见中国市场上流通的只是些卷得很好看的纸。 我梦见中国日日有内战。 我梦见中国监狱里关满了犯人。 我梦见中国到处都是匪。(注:刘仰东编:《梦想中国》,西苑出版社1998年版,第3-95页。) 三、梦源何处--“无梦时代” 不难看到,“这些梦是形形色色的:有甜梦。又有苦梦;有好梦,又有恶梦;有吉梦,又有噩梦;有奇梦,又有妖梦;有夜梦,又有白日梦。”(注:同上,记者:《〈梦想的中国〉、〈梦想的个人生活〉读后感》,第305页。)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令人盎然生趣:有人对某个领域提出了具体的设想;有人描绘了一幅大同世界乌托邦式的蓝图;有人提出了改造中国的论纲:如主张英美式的资本主义的国家;更有人已经预见到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和“社会主义社会”的实现。由于不少人均为各个领域之名人,对中国国情的认识、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生活的体验较为深刻,故其“梦想”也就较可咀嚼,颇多令人回味和发人深省之处。其中体现了各自的政治观点、道德伦理、生活理念和对现实与未来的思考。正如《东方杂志》记者所说:“从这里边最能反映时代的真正的要求,和我们这辈子的幻想和憧憬。用这些梦来测量时代思潮的涨落,十成中可得其七八;用这些梦来试探我们这一辈子的地位和心情,离真实应该也不远了”。 这些梦大致可以分为“载道”与“言志”两类。所谓“载道”,即阐发各自对未来的期望。其共同之处是要创造一个美好、理想的未来中国。然抒发理想的“载道”之“梦”,终究是建立在抨击现实的“言志”这一“梦想”之上的。 众人在“梦想”中对现实的这些抨击绝非无的之矢。 30年代是个兵祸不断、天灾频发的年代。从民元到30年代中期,无年不战。新军阀混战、五次“剿共”战事及地方军阀之间、与国民党中央政府之间的战争,已经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生产力,使人们对现实生活的信心大为丧失。据统计,仅1927-1930年这三年之中,动员了10万人以上的内战已经多达30次,年均10次之多。(注:章有义编:《中国近代农业史资料》,第三辑,三联书店1957年版,第2页。)中原大战仅河南一地的民众死伤近20万人,难民119万人,损失达129万余元,其破坏力之大,“欧洲大战恐亦无此等情形也”。(注:河南赈济会编:《豫灾纪实》,河南郑州1930年版,第51页。)人祸加剧了天灾,据张水良统计,这10年中各地区乃至全国性的自然灾害极为严重,发生率极高,年均3次,灾民多达700-1000万人以上。(注:张永良:《中国灾荒史(1927-1937)》,厦门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1928年到1930年,一场罕见的特大饥荒席卷全国,25省均受严重损失,北方随处可见龟裂的土地、逃荒的人群和遍地的饿殍。1931年长江流域发生了如美国学者杨格称之为“世界历史中‘创纪录的水灾’”,(注:(美)阿瑟·杨格著,陈泽宪、陈霞飞译:《1927至1937年中国财政经济情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24页。)灾民多达1亿人,一时惨象遍地,悲歌四起,连蒋介石视察后也叹为:“极人世残酷之悲境,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注:《大公报》1931年10月3日。)1932年又发生了全国性的大瘟疫,死者无算。1935-1937年间,虫、旱、水灾几行全国,饿殍载道,灾民上亿。(注:邓云特:《中国救荒史》,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43-48页。)从史料中不难发现,农村经济解构的速度与程度加剧,耕地荒芜,人力流散,那种男耕女织的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已经无法维持,卖儿鬻女、食草琰尸之事屡见于报端。据金陵大学农业经济系编的关于1931年《水灾区域经济调查》中所统计的资料来看,湘、鄂、赣及皖南、皖北、苏北、苏南的流离男子在其流离人口中占50%以上。(注:转引自吴文辉:《灾害与中国人口问题》,载《中国实业》,第1卷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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