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征战之习性 史载高句丽人,“其人性凶急,有气力,习战斗,好寇钞”(注:《后汉书》卷85《东夷传·高句骊》。)。这在高句丽古墓壁画上亦有描绘,比如洞沟12号壁画墓的斩俘图和三室墓第一室北壁的攻城图等。攻城图整个画面为某个城的一角,城门紧闭,城外有二将乘骑手持长矛,正在酣战,人马均着甲胄。在二将上方有二士卒滚抱厮打,画面简洁,主题突出,是描绘一幕城池的守御战,可能是为了表现墓主生前参与守卫某城有功的战绩场面。 洞沟12号墓北室右壁的斩俘图,“在右壁后段绘一武士,头戴兜鍪,主红色,面有髭须,神采俊武,身披鱼鳞甲,身后牵一黄马,一披甲俘虏跪于前,主黄色;武士左手伸向俘虏,右手将刀高高举起,正要斩杀,活现出武士的威猛。左壁中段绘一骑马武士,手持棨戟,头带兜鍪,多饰红色,面部剥落,身穿鱼鳞甲,面右,纵马疾驰,正在战斗,一系缨球之‘长旗’从鞍部飘向上方。骑士前还有三人,但形象莫辨。”(注:王承礼等:《吉林集安通沟第十二号高句丽壁画墓》,《考古》1964年第2期。) 虽然在高句丽古墓壁画上,仅见上举两例,但已说明高句丽人“性凶急,喜寇钞”之习俗记载无误。 五、投壶、角抵活动 “高丽俗喜弈、投壶、蹴鞠、角抵。”(注:《新唐书》卷220《高丽传》。)弈棋和蹴鞠,在壁画上目前还没有见到描绘,投壶、角抵却有例证。在五盔坟4号墓南壁的供养人图象中可见到一例投壶者图景。投壶者“束发高髻,头长尖耳,穿白色羽衣,坐莲台,右腿盘坐,左腿蹲立,右臂前伸,像是往一器内投掷东西,左臂弯屈,置于膝上”(注:见拙著:《吉林集安五盔坟四号墓》,《考古学报》1984年第1期。)。这可能就是投壶活动之俗的描绘。 具有民族特色的角抵活动,在壁画上多有描绘。如角觝墓、舞踊墓、长川1号墓里均见有反映。其中以角觝墓所画的最为典型。所画的“摔跤”力士,都是身穿短裤,光背露腿,跌足,二者扭抱角抵。 《汉书·武帝纪》云:“作角抵戏”。颜师古注引应劭曰:“角者,角技也;抵者,相抵触也。”大概同“摔跤”相似。宋代称“相扑”或称“争交”,实际上是一种体育活动。从壁画上所画的角抵图来看,甚似今天的相扑和柔道。高句丽的角抵活动,是始见于北方民族,但在高句丽中普遍推行,甚至远及日本。日本当今社会的相扑,恐怕就是秉承高句丽的角抵。 六、崇信佛法 佛教起源于印度,传入中国是在东汉末年。以后各代推崇备致,到六朝时,举国从风而靡,渐臻稳固,并逐渐向东北传播。据《三国史纪》卷18《高句丽本纪第8·小兽林王纪》载:“二年(372年)秦王苻坚遣人使及浮屠顺道,送佛像经文。……四年(374年)僧阿道来。……五年(375年)始创肖门寺,以置顺道。又创佛兰寺,以置阿道。”海东史家金富轼谓:“此海东佛法之始。”事隔20年以后,在故国原王九年(392年),又以官方行政命令的手段,“下教,崇信佛法求福”,变国教,在高句丽所辖区域内全面推行。自此以后,佛教在高句丽大兴,崇信佛法之风遍及高句丽。 由于佛教的传入,信佛法之风盛行,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高句丽文化艺术的进一步发展。不容否认这是佛教传入高句丽所产生的积极的一面。这在4世纪末以后出现的高句丽壁画墓中,有非常明显的反映。出现的佛教题材有护法力士、伎乐仙人、莲花仙子、飞仙、莲花纹、忍冬纹、菩提树以及各种跪拜佛像等等,皆是。 崇信佛法题材的壁画,最为典型的要首推5世纪的长川1号壁画墓了。在其前室东壁第二重顶石平行叠涩于第一重顶石上,与它向上平起的第三重顶石在四面组成凸字形壁画,所画的主要内容是拜佛场面和菩萨形象。在“东面正中央画一佛拱手趺坐在束腰须弥坐上。须弥座中腰绘一博山炉,左右蹲坐护法的白色狮子。狮子均张口吐舌,左侧为雄狮,侧目凝望左方,右侧为母狮,昂首竖耳。佛像面容丰腴,肉髻,蓄有髭须,额上著毫相,双目微睁,神态端庄,著白色通肩大衣;佛身背后,有尖拱形背光,内饰火焰文;在背光上部周围,团团围一重绿色,内饰赭色条纹,似揭起的帷帐。佛像的右侧,侍立两名供养人和两名侍女,……男子居前,戴白色莲冠,着黑襦,穿白地饰黑色十字纹的肥筒花裤;女子居后,蓬发额上,脸颊施胭脂,著白色黑点合衽花襈裙,襈裙的肩部有黑色肩帔,臂膊还饰有黑色条带。供养人后边的两名女侍,均梳颈后撅起的短发,在右臂上搭起一条长方白巾,居前者著白地绿点花襈裙,居后者著绿地黑点花襦和白地黑点花裤,在女侍后边,为一朵双人童子面莲花化生。佛像右侧,绘头手触地双膝跪拜的男女墓主人,男主人居前,梳顶髻,着黑地红点花襦,穿白地饰黑十字纹花裤;女主人居后,蓬发额上,粉面朱唇,着带有黑色肩帔的合衽白襈裙,腰系黑带,背扣挽花结(注:吉林省文物工作队、集安县文物保管所:《集安长川1号壁画墓》,《东北考古与历史》1982年第1期。)。在女主人身后,还有二侍女。在男女主人跪拜图上方,还画有俯身飞翔的飞天。在男女主人的空隙,缀满小朵白色勒红线的莲苞。这是一幅十分难得的男女跪拜礼佛图。在南北两面第二、三重顶石组成的凸字形壁画上,还绘有足踏莲台的菩萨,每面四尊,互相对称,均侧身向佛像,有顶光,著天衣。 通观佛像和菩萨的配置方式,庄重大方,与同时期中原北魏石窟艺术所雕刻的石佛和浮雕千佛像十分相似。须弥座、博香炉、护法狮子的安置,已成固定的格局。反映了高句丽顶礼膜拜与中原的说明法坐佛是同出一辙,看出二者的渊源关系。 长川1号壁画墓相当于5世纪末,说明高句丽在此时崇信佛法之风已是鼎盛。史载,高句丽人“拜则曳一脚,立多反拱,行必插手”(注:《北史》卷94《高句丽传》。)。这在早期的舞踊墓主室壁画上已有所印证。可是长川1号墓男女墓主拜佛是双膝跪拜,说明这与佛教传入有关,或多或少地冲击了固有的单腿跪拜之习俗。 长川1号墓所画的顶礼膜拜的场面,是高句丽壁画上首次出现的十分难得的男女跪拜佛像的情景,为研究高句丽崇信佛法之习俗,提供了十分可贵的图象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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