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十年的历史学评估(3)
三、以生产力为标准重新研究以往的文明史 无论现在看来僵化的史学观念,还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史学框架,相对于它们由以存在的条件来说都曾经是合理的,必然的。它们现在又显得那么不合理了,主要是因为它们原来存在的条件消失了、变化了,而它们自身未进行相应的变化和调整,以致于它们和新的条件、新的现实发生越来越尖锐的冲突,最后达到今天这种不相容的程度——史学不进行观念上的刷新和框架上的重建就不能获得新的发展和繁荣。 那么,这种新的条件和新的现实是什么呢?它就是社会主义的商品经济。改革的关键和核心就是用商品经济来取代过去的产品经济。产品经济必然要求和自己相适应的上层建筑,和自己相适应的意识形态。而我们原来的史学观念是在为确立产品经济的社会秩序而斗争的过程中形成的,是和争取“平均”和“平等”的政治观念相适应的,是空想社会主义在史学上的表现。这种“平均”和“平等”的政治观念不但和商品经济格格不入,而且正是妨碍建立商品经济的最大绊脚石。作为这种政治观念产物的史学观念当然也就非刷新不可了。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提出,为我们刷新僵化的史学观念提供了指导思想。这一理论为我们重申了这样一个唯物史观的基本原则:是否有利于发展生产力,应当成为我们考虑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检验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十三大政治报告在阐发这个标准时写道:我们党在对社会主义进行再认识的过程中,核心的问题是:必须破除离开生产力来抽象谈论社会主义的历史唯心主义观念,从根本上划清科学社会主义同种种空想的界限。这段话用到史学上、历史研究上,我们可以说:必须破除离开生产力来抽象谈论人类文明史的历史唯心主义观念,从根本上划清伦理史观与无产阶级历史观的界限。 唯物史观传入中国以后,也象马克思主义其他一些原理传入中国以后所遭遇的命运一样,在东方的文化背景下面,在被它的某些接受主体选择、变换和重新创造的过程中,难免会发生被扭曲变形的现象。于是,在一些人的头脑中,无产阶级历史观被伦理史观俏无声息地取代了,披着唯物史观华的形形色色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历史观支配着人们对历史的观察与评价,其基本表现就是离开生产力的发展谈论人类文明史。 例如,长期以来,人们把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观点看成是必定非难剥削与压迫的观点,好象运用阶级观点研究历史就是谴责剥削和压迫。60年代初期有人说:对剥削阶级来说:“其剥削和压迫劳动人民的方面是阻碍历史前进的力量;被剥削阶级的反剥削反压迫的革命斗争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力量”。他认为:“这是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的方法,也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的论断”。应该说,这种阶级分析的方法毫无马克思主义气味,和历史唯物主义南辕北辙。马克思恩格斯从未笼统地说过剥削与压迫是阻碍历史前进的力量的话,他们从来不离开既定的历史前提和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程度来谈论剥削与压迫的功过。他们反对资本主义的剥削与压迫,然而,并不是因为这种剥削与压迫太残酷,而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剥削与压迫已经变得阻碍生产力发展了。“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正象离开了旱还是涝无法回答下雨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样,离开了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这个前提就无法回答“剥削有功”还是“剥削有罪”。正因为马克思看到了剥削为既定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必需,马克思肯定剥削,甚至肯定那些比较残酷的剥削。他说:要获得“生产力的发展……就必需有阶级存在,其中一些阶级日益富裕,另一些则死于贫困。”②因此在我们看来,如果说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中有阶级分析方法这种东西的话,那么,这种方法的主要功用就是:确定在既定前提下,正是什么性质、什么形式的阶级对抗才能推动历史的进步,才是历史发展所能采取的形式。这种对抗——剥削与压迫——在今天看来可能很残酷、很血腥,对劳动者来说灾难与痛苦可能很大,但只要是在走历史必由之路,就必须予以坚决地肯定;否则,对那些脱离开既定条件的摆脱剥削、压迫、苦难的空想,尽管再“合理”,再“人道”,再“美好”,也必须予以无情地批判和否定,因为这种空想一旦付诸实施,不但不能使“阶级差别的消除成为真正的进步”,反而会“在社会的生产方式中引起停滞甚至衰落”③。 离开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抽象谈论人类文明史,不仅背离了历史唯物主义,也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现实格格不入。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是允许引进外资的社会主义,而引进外资就意味着允许外国资本家在中国占有剩余劳动;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是支持并鼓励发展私营经济的社会主义,而发展私营经济必然雇工,而雇工就不可能没有剥削;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是允许各种分配形式并存的社会主义,这就是说允许按资分配,允许吃息,允许入股分红,而这些都不是劳动收入而是非劳动收入,是对剩余劳动的一种分割。诸如此类的事实说明,我们所坚持的社会主义,是以商品生产为主要形式的社会主义,是有私营经济和雇工剥削的社会主义。这不是马克思所设想的那种社会主义,但却是最合乎中国国情和中国目前的生产力水平相适应并能所促进生产力发展的社会主义。一句话,这不是追求平均主义的社会主义,而是追求效率和发展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强调生产力标准,正是对这种现实的概括和反映,正是对这种现实的保护和推动。这难道不应当使我们领悟到,在目前的生产力水平下,一定程度的剥削对社会前进尚且有推动作用,那么,几百年前、几千年前的剥削不更应当冷静对待吗?而一味地否定和谴责古代的剥削和剥削者,将会对我们目前的现实带来什么后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以是否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为标准来重新研究以往的文明史,其意义不也是显而易见的吗?在这种背景下,如果我们的史学家还在闭着眼睛抽象谈论人类文明史,还在说剥削如何阻碍了历史前进,难道会为读者、为现实所接受吗?这样的史学难道不该被冷落和遗弃吗?而我们目前为大中小学所采用的通史教材和历史课本不正是这样的吗? 以是否有利于生产力发展为标准,刷新对人类文明史的整体认识,除从指导思想上摒弃一切僵化的过时的和错误的观点以外,还应该大幅度调整我们的研究课题,这里我们仅就加强对当代史的研究谈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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