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变革的呼声四起 19世纪初的西班牙是一个相当落后的农业国,工业主要是家庭手工业、工场手工业和 小型工厂,和当时正在进行工业革命的英、法两国相比,有着很大差距。在全国的300 多万自立人口中,贵族约40余万人,僧侣则为17万人左右,两者加起来,也只占很小的 比例。但他们却拥有巨大的财富:前者共管辖17个城市、2538个城镇和8818个村庄;而 后者则下辖有3个城市、402座城镇和1280个村庄。可以说整个西班牙都在他们手中。( 注:P·维拉尔:《西班牙史》,法国大学出版社,1983年,第45、46页。)在农村则存 在着浓厚的封建生产关系。贵族拥有的土地多达1800多万公顷,而教会占有的土地则为 590万公顷,分别占全国土地总面积的51%和17%。而广大的农民则缺地或少地,或者根 本没有土地,在经济和政治上都处于依附地位。(注:C·E·查普曼:《西班牙史》, 纽约,1927年,第414页。)天主教在西班牙享有种种特权。1808年时,全国共有3万个 修道院、1.9万个供弥撒用的教堂和近10万个各种等级的神职人员。教会不仅经济上富 有,而且在政治上和思想上都具有很大影响,常能左右全国政局。(注:J·R·埃梅: 《西班牙独立战争》,巴黎,1973年,第13页。) 19世纪初的西班牙可说是个赤贫的国家。自18世纪末起,国库便常年空虚,几乎每年 都是入不敷出。最初是年财政赤字1.5亿里亚尔,1797年便猛增至8亿里亚尔,1801年又 达到12亿里亚尔,1807年竟为70亿里亚尔,整个国家的经济濒临破产的边缘。从18世纪 初开始统治西班牙的波旁王朝此时已日趋没落。查理四世夫妇和他们的宠臣戈多伊首相 掌握着朝政,他们不仅独断独行,专横霸道,而且昏庸无能,闭关自守,拒绝一切革新 。此外,王太子斐迪南还和自己的亲生母亲、王后玛丽亚·路易莎长期不和,经常明争 暗斗,搞得整个马德里宫廷不得安宁。在国际舞台上,西班牙由于国力不济,只能追随 法国,充当拿破仑的小伙伴,卷入英、法两国争霸欧洲的战争,常被打得头破血流,严 重损害了本国的利益。 法国大革命给西班牙带来了很大冲击,它唤醒了西班牙人民的觉悟。当时有人记叙道 :在马德里“充满了即将暴动的征兆……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是法国人把那些不能管 理国家的老爷们赶跑的时候了,让他们来吧!我们很高兴接待他们’”。人民开始走上 街头,表达对腐朽政府的不满。1793年,群众在马德里街头集会,抗议戈多伊首相的专 横。1796年,马德里的洗衣妇公开谴责王后的奢侈无度,虽遭镇压,但却引起很大反响 。不仅下层人民开展反政府的斗争,而且上层社会也不时流露出不满的情绪。1807年, 卡斯蒂利亚议会公开抨击由戈多伊授意而颁发的一份国王训令,大声疾呼:“陛下!从 您长久陷在那里的昏睡状态中清醒过来吧!是时候了,已经是您摆脱那两个缠绕着您的 微不足道的淫男荡女的时候了!”(注:伊·伊林娜:《哥雅评传》,美术人民出版社, 1983年,第80页。),把矛头直指王后和戈多伊首相,表明波旁王室在人们的心中已威 信荡然,体面全无。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批有识之士出来宣传进步的思想,鼓吹进行 社会变革。 本笃会神父本尼托·热罗尼姆·菲依霍(1676-1764)最早出来倡导理性,猛烈抨击迷 信和愚昧的思想,他可以说是西班牙启蒙思想的最早倡导者。彼得罗·康波曼内斯(172 3-1802)是一位重农派经济学家,大力鼓吹经济自由。他曾担任财政大臣一职达25年之 久,主张不能仅靠美洲的金银财宝来维持西班牙的生存,而应通过发展农业来促进本国 经济的增长。康波曼内斯在任内积极推行粮食自由的政策,加强了宗主国和美洲殖民地 之间的联系,使双方均能从中受益。他努力研究祖国的历史、法制和法律诸问题,反对 盲目仿效法国。在他的大力推动下,西班牙的教育事业一度很有起色。加斯帕尔·霍韦 利亚诺斯(1744-1811)是一位杰出的思想家,一生都为西班牙的改革事业奔走呼号,深 得人民的爱戴。他十分重视教育的作用,一贯强调:“国民教育当然是国家的一项紧急 任务,任何一个乡村,任何一个市镇都不应当没有学校。任何一个穷人也不应当被剥夺 受教育的机会……促进国民教育是增加国家力量和荣誉的最简单的方法。”霍韦利亚诺 斯曾任法官,并曾在财政部供职,同时又从事文学创作和经济理论的研究。在经济思想 上,他最初推崇重商主义,后来转而拥护重农学派,最后则成为亚当·斯密的信徒。因 思想激进,霍韦利亚诺斯于1788年遭流放,期间创立了著名的“阿斯图里亚斯学院”, 宣传启蒙思想。1795年,他正式提出有关土地改革的备忘录,主张将教会的土地无偿分 配给农民,取消长子继承权,农村公社的土地则应出售给农民,并废除各种苛捐杂税。 (注:伊·莫·马依斯基:《西班牙史纲1808-1917》上册,三联书店,1972年,第19 页。)他的这一纲领得到了不少进步人士的赞许,但同时也招来反对派的仇恨与迫害。 他于1801年被捕,囚禁于巴利阿里群岛,健康受到严重损害。但他不畏强暴,公开致函 查理四世,庄严宣称:“压迫我这无罪的人,就威胁着全西班牙的无罪者;取消了我的 自由,也就威胁着我所有同胞的自由。”1808年半岛战争开始后,霍韦利亚诺斯才获释 ,随即投身到民族解放的斗争中去,曾在中央洪他中供职,后因积劳成疾,于1811年去 世。 何塞·曼尼亚诺(1728-1808)具有自由主义倾向,长期在政界活动。自1777年至1792 年的15年间一直担任首相职务,最后被册封为弗洛里达布朗卡公爵。其间他在政治上取 缔了耶稣会,并将耶稣会教徒全部逐出西班牙。在经济上则努力修筑道路,开凿水渠, 改善城市设施,颇有建树。但在法国大革命爆发后,弗洛里达布朗卡公爵却成为一个道 地的保守派,顽固地反对在国内进行任何变革。 彼得罗·阿朗达(1718-1799)曾受过启蒙思想的薰陶,和伏尔泰有过一段交往,倾向 在西班牙进行变革。他也在政府供职过,主张驱逐耶稣会教徒,但政绩不够显著。 这样,在18和19两个世纪之交,正当西班牙社会历经动荡不安的时候,在思想界和政 治舞台上也出现了一批呼吁变革的有识之士。他们一般都受法国启蒙思想的薰陶,但所 宣传和鼓吹的却是“西班牙化”的启蒙思想,也就是并不停留在单纯介绍伏尔泰、孟德 斯鸠、卢梭等人的思想体系上,而是把外来的启蒙思想和西班牙的现实结合在一起,希 望能够借此推动西班牙社会走上变革的道路。 一场意想不到的外来入侵从上到下震憾了西班牙社会,使本来受压抑的启蒙思想破土 而出,广泛传播,同时也为社会的变革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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