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国史学对复辟王朝的研究,大致可分成:七月王朝时期,第二共和国和第二帝国时期,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至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二次世界大战后等六个不同的发展阶段。 一、七月王朝时期 街垒战的枪声甫停,对复辟王朝记忆犹新的法国社会各阶层人士便对这一消逝的历史时期进行研究和讨论。自称“奉人民意愿”登上国王宝座的路易·菲力普不得不做出某些自由主义的姿态,大大放松对社会舆论的控制。于是各种有关复辟王朝的历史著作便相继问世。 首先要提到的是拉克勒戴尔(1766-1855)的作品:《复辟以来的法国史》。作为法兰西科学院成员的拉克勒戴尔自1812至1848年曾任巴黎大学文学院历史讲座终身教授。在复辟时期他始终追随夏多勃里昂①,1824年他们一起反对维勒尔②,后来又转而支持马蒂纳克③。拉克勒戴尔本从事十六世纪以来的法国史的研究,但忽而打断时间的顺序,越过拿破仑帝国进入复辟时期,据他自己说是出自某种政治目的,即试图调和极端保王党和君主立宪派之间的矛盾。《复辟以来的法国史》共四卷,主要使用了议会记录和当时的报刊,尽管没有太珍贵的资料,但却给人以新鲜的感觉,所以能初版于1829-1835年,再版于1844年,三版于1851-1852年。 卡贝菲克(1802-1872)所著的《复辟时期史和波旁王朝倾覆的原因》共十卷,以惊人的速度于1831-1833年出齐,由于作者名不见经传,这部著作的出版甚至引起了老政客塔兰列的惊奇,曾托人打听卡贝菲克的来历。如果说拉克勒戴尔是位著名的史学家的话,那么卡贝芬克则有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涯。最初他就学于巴黎的文献学院,后进入新闻界,先后在《每日报》、《议会信使报》等右翼报刊工作。卡贝菲克结织米涅,同时由于摩勒④的帮助,得以接触某些私人档案。据说当时许多政界人物如巴斯基埃⑤、德卡塞⑥、马蒂纳克等人都曾向他提供过资料,所以作者能够声称:“我对所有的事件都清楚,我接触过所有的资料,我视自己的职责为收集一切文件”。这里固然有夸大之词,然确因资料丰富,这十卷巨著在1842年仍得以再版。作者的政治倾向是非常明显的。在他看来,如黎塞留⑦、德卡塞和马蒂纳克等所谓温和派在复辟时期都起过积极的作用,然而极端保王党和自由主义者的活动却导致波旁王朝的垮台,卡贝菲克本人正是站在温和保王党的立场上来阐述这一段历史的。 在1834-1835年出版的《1814至1830年的法国革命史》则具有鲜明的共和主义色彩。署名的作者杜罗尔曾为国民公会和五百人院的成员,是一位激进的共和主义者,同时也是一个多产的作家。然而真正的作者却是他的好友奥吉(1786-1846)。本书猛烈抨击王室、贵族、特别是教会。作者在序言中指出复辟时期“一小撮阴谋家和叛徒在十五年内侮辱了我们民族的全部荣誉,企图使我们倒退到与一切社会进步为敌的寡头制度,并尽力完成神圣同盟所赋予的反动使命”。该书共八卷,曾再版于1838年,三版于1870年,在法国进步人士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与《1814至1830年的法国革命史》唱反调的则是于1837至1847年相继问世的《1814至1830年的复辟时期史》。该书共六卷,曾再版于1848年。作者吕比(1806-1859)也是一位曾在《每日报》,《法兰西日报》和《联盟报》等右翼报刊工作过的新闻记者。七月王朝时期,波旁王朝的支持者继续进行活动,他们成立了《复辟时期史研究会》,吕比的这本著作就是在该会的支持下出版的。作者持有道地的正统派观点,他认为由于露易十八在圣乌安宣言和宪章中作了过多的让步,所以波旁王朝才无法长期统治下去。如果说这本书还有优点的话,那就是波林雅克⑧等极端保王份子都曾向作者提供过资料,所以我们可以在该书中找到某些不多见的文件。 沃拉贝尔(1799-1879)是一位共和主义者,也是新闻记者出身,但却在政界经历过一番风云。1848年革命时,他曾是制宪议会成员,卡芬雅克政府时又曾短期出任过公共教育部长,路易波拿巴称帝后即断然退出政界。他所著的《两次复辟时期的历史》共八卷,自1844年起陆续问世。沃拉贝尔猛烈抨击波旁王朝,无情地揭露复辟初期的“白色恐怖”,鞭挞王党份子的暴虐和无耻,指出1823年出兵西班牙是“粗鲁无礼和大逆不道的战争”。同时他又歌颂自由派,对曼纽埃尔⑨更是大加赞扬。“两次复辟时期的历史”前后共达七版之多,最后一版是在1874年。 除上述几位主要的史家外德圣德斯布里(1787-1858)所著的《法国史》的第五卷:《复辟时期史》和勒纳的《复辟时期史》都占有一定的地位。然而他们或追随沃拉贝尔,或赞同卡贝菲克,其作品无论就内容、篇幅或文笔来看均大为逊色。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七月王朝时法国史学家已开展了对复辟王朝的研究,他们对这一历史时间看法上的分岐和争论实质上反映了当时共和主义者和保王党之间的斗争,也构成了七月王朝时思想和文化领域里激烈斗争的一个侧面。沃拉贝尔和卡贝菲克等人都从不同的角度对复辟王朝史进行了探索,从而为以后进一步的研究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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