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古文运动对欧阳修史学的影响(3)
反骈尚散行文自然 北宋古文家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强调文章要“致用”“明道”。而当时朝廷内外却“专以声病对偶为工,剽剥故事,雕刻破碎,甚者若俳优之辞”(19)。这种脱离现实,又不易传播儒家思想的文字遭到宋初古文家的反对,他们一致反对骈文,崇尚散体文。 柳开一马当先,在《上王学士第三书》中尖锐地指责骈文“华而不实,取其刻削为工,声律为能”,王禹偁在《送孙何序》中也说“咸通以来,斯文不竞……拳拳然以立言为己任,盖亦鲜矣。”对时文甚为不满是。 卑弃“时文”自然就得复兴古文,当时除柳开、王禹偁外,穆修、石介、尹洙、苏舜钦等都力倡写作古文。柳开并且给古文下了个定义:“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使人难诵读之……随言短长,应变制作,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20) 欧阳修倡复古文那是受到尹洙、苏舜钦等人的影响,不惟记旧本韩文言此,苏氏文集亦云:“子美(苏舜钦字)之齿少于予,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后”(21)。如所周知,欧阳修主要是靠大量创作奠定了他在古文运动中的领导地位,这也是他与重理论轻实践的宋初古文家的不同之处。他不但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散文,而且在史学著作中也躬行反骈尚散的主张。在他和宋祁合编的《新唐书》中“凡遇诏诰章疏四六行文者,必尽删之”(22)。只有《李晟传》和《郭虔瓘传》各存骈体一诏,其原因或“非四六之诏不足相称”或“以见其采掇之博”,也有节存要语的,但大部分都改为散文了。至于《旧唐书》中用骈文写的论赞,欧也“奋笔易之”。(23)对此王鸣盛颇为不满。 需指出的是,北宋古文运动是继承唐代古文运动而来的,所以尽管北宋古文家在反骈尚散上是一致的,但对古文本身的建设许多人却沾上唐人的生涩怪僻气。中唐韩愈在建设新体古文标准上主张,第一“唯陈言之务去”;第二“文从字顺各识职”。他的学生皇甫湜没有重视文从字顺,却片面发展了“唯陈言之务去”,认为“词高则出众,出众则奇矣”,李翱也要求“创意造言”“皆不相师”,晚唐孙樵更强调“摛辞必文,道人之所不道”(24)。在这种理论影响下,古文运动逐渐走上了生僻艰涩,好奇尚怪的道路。宋初古文家意识到写作古文不要“辞涩言苦,使人难诵读之”(柳开语)但一到实践便不然,像柳开本人的文章就有不少是“辞涩言苦”的,只有王禹偁等少数古文家文章写得平易自然。 欧阳修吸取了韩愈和王禹偁等古文家文从字顺,平易自然的一面,主张峻洁流畅,行文自然。这可从他与学生徐无党论作文之法的话中看出,“(文章)少去其繁,则峻洁矣。然不必勉强,勉强简节,则不流畅,须待自然之至。”为了使史书平易自然、通俗明白,达到借鉴、取法、宣传的目的,欧阳修能能注意吸收民间流行的通俗词汇,如“偻罗”“筭子”本皆俗语,欧阳修把它们写入《新五代史》,《鹤林玉露》。故朱熹说:“欧公文字……好,只是平易说道理,初不曾使差异底字换却那寻常的字。”(25)至于《新唐书》,顾炎武云:“志,欧阳永叔所作,颇有裁断,文亦明达”(26)。可见,平易自然,通俗明白是欧阳修史书的一大特色。 欧阳修在唐宋古文运动影响下,为了使文章达到宣传封建伦常,巩固封建统治的目的,主张反骈尚散,行文自然,符合时代的要求。由于欧阳修当时特殊的地位,“自修文一出,天下士皆向慕,为之唯恐不及,一时文章大变。”有力地推动了北宋古文运动向纵深发展;他把反骈尚散,行文自然的文学主张带到史学领域,进一步发扬了我国古代史书文史结合,重视可读性的传统,对其后封建社会史学起到良好的影响。但是,由于欧阳修过分强调散文的重要性,将前代骈文诏诰章疏或改或删,绝少保存,不但使一代文风难得全面反映,也使一些重要事实未能载入史册,未免令人遗憾。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曾得到葛兆光、孙永如二师指导,谨此致谢。) 注释: ①《宋景文集》卷二六《上二冗三费书》 ②《廿二史札记》卷二五《宋冗官冗费》 ③(20)《河东集》卷一《应费》 ④《小蓄集》卷一九《送谭尧叟序》 ⑤《孙明复小集》卷二《答张洞书》 ⑥《新唐书》卷七《宪宗纪赞》 ⑦《新五代史》卷三七《伶官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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