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英国对帕米尔的几次查勘及影响(4)
1886年,伊莱亚斯由于没有接到外交大臣杜兰(Sir Mortimer Durand)的进一步指示,而离开巴达克山,返回印度。两周后,李奇微开始测量巴达克山、达尔瓦兹、瓦罕这些由伊莱亚斯留下的未完成工作。李奇微的勘测工作遭到拉赫曼的直接反对。因为他的实际控制范围已越过阿姆河南岸,所以他认为如果有一个委员会他将失去罗善。划界委员会中的阿富汗人被告知根本用不着关注东北边界。[5](P.201)拉赫曼告诉达弗林,他要给予伊莱亚斯所有荣誉,他仍然信任他,但他要求其他两个考察团被撤消。究其原因,伊莱亚斯不但有丰富探察经验,而且他为许多当地统治者和他们的臣民们所熟识,他对当地人的习俗有一种直觉的理解,并得到他们的尊重和信任,[19](P.203)其他两个人都不具备这种条件。由于这种情况,使沿着阿姆河上游进行一次成功勘界几乎不可能,喀布尔的命令被通知下去,洛克哈特被要求停止试图穿过奇特拉尔进入瓦罕。李奇微被阻止考察巴尔赫以外的地区,因此,瓦罕没有被勘测。伊莱亚斯本来有条件获得有用的资料,但他认为划界委员会可以胜任这项任务,因而,放弃勘测和探察,等他得知李奇微已撤回印度时,为时已晚。这样,英印政府失去了最好一次可以掌握瓦罕地区精确地理知识的机会。[5](P.203)尽管如此,通过伊莱亚斯和划界委员会已收集的资料证明,阿富汗在阿姆河上源国家的统治不受欢迎,更令人窘迫的事实是巴达克山、罗善、什克南、瓦罕、达尔瓦兹都偏落于1873年阿姆河线之外。如果从心理学的观点出发,对英国政府羞愧于为再划界而战斗就不足为奇了。[5](P.202)而一旦考虑到阿姆河上源错综复杂的局势就特别使人不愉快,因为所有的情况表明俄国人坚决维护1873年协议的框架,为了遵守这个协议,十分乐意迫使布哈拉让出它在1877年占领的阿姆河南岸的达尔瓦兹。[5](P.203) 基于这些因素,英印政府从坚持再次重新划界的立场上后撤了,1887年7月和8月,英俄签署了有关赫里卢德河到阿姆河这一段边界的最后协定书。1888年1月18日,俄阿边界的实地划界工作最后完成。[27](P.163)1887年,赛利斯伯瑞勋爵(Salisbury)对英俄协定的签署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是基于英国强大国力的一次外交胜利,英俄两国政府就持久和平达成一致,英俄关系处于愉快、友好时刻。[29](P.26)1887年协议表面上看是英俄对1873协议中规定双方在阿姆河上源势力范围的再确认,它是英俄暂时缓和双边关系的举措。实际上,问题的核心没有得到解决。英国驻彼德堡大使莫瑞德说,他们惟一的希望是“边界线上存在一个空白,将来可以使用”。[5](P.206)1887年协定把阿富汗最东的边界固定在萨雷库里湖,而在该湖以东中国帕米尔的那段边界没有划定。[30](P.115)因为俄国通过1884年中俄《续勘喀什噶尔界约》在这里制造了一个“无人区”。这就给俄国提供了一个将边界推进到兴都库什山的机会。1887年协议签订后,英俄都将目光转向与中国帕米尔毗邻的山地邦国坎巨提。坎巨提显然已成为英属印度兴都库什山防线中最薄弱的一环。 1888年,格鲁契夫斯基上校(Captain Gromchevsky)受俄国陆军大臣万诺夫斯基的派遣,并由皇太子捐赠经费,率“考察团”潜入帕米尔及其附近地区进行了将近两年的政治、军事侦察活动。1888年7月2日,从马尔格兰向帕米尔进发,9月从科里克山口越过兴都库什山前往坎巨提,游说坎巨提同俄国结盟。[3](P.59)1888年12月,兰斯顿勋爵(Lord Lansdowne)被任命为英印总督。他奉行李顿的前进政策,具体而言,即针对俄国要进行报复性的反推进。1889年连接克什米尔首都斯利那加到吉尔吉特的公路开始动工修建。[28](P.14)同年,各方面的资料使英印政府确切知道,夏季从北方非常容易进入坎巨提,而从南面则非常困难,在这个方向的兴都库什山的细节情况几乎还不被人所知。[5](P.210)格鲁契夫斯基抵达坎巨提使英印政府确认,他们必须知道多少山口可通过兴都库什山,又多大程度上适合俄国入侵。法兰西斯·杨哈斯班上尉(Captain Francis Younghusband)被派去调查。1889年,杨哈斯班(旧译荣赫鹏)探索了坎巨提北部所有的山口,发现从帕米尔有两条很容易进入坎巨提的路线。他还发现叶尔羌河上源流经拉什卡姆河谷的那段土壤肥沃,足以全年供养一支小规模的部队。在那里他碰到了格鲁契夫斯基和一队哥萨克。[28](P.15) 1890年8月,英印当局派杨哈斯班、乔治·麦卡尼(George Macartney)到叶尔羌与中国新疆地方交涉勘分中国和阿富汗在帕米尔地区的边界,实际上探听中国清政府对位于萨雷库里湖以东“待议区”的态度,而清政府官员明确告之:“中国国界至少从阿尔楚尔帕米尔西南的苏满塔什开始,在那的柯尔克孜游牧部落向中国色勒库尔的地方保安官交纳牧税。”在喀什噶尔道台的允许下,9月25日,杨哈斯班等人在清兵的护送下到达塔什库尔干。此后,杨哈斯班考察绘制了塔克敦巴什帕米尔、大帕米尔、小帕米尔、阿尔楚尔帕米尔地图,在苏满塔什,他见到了断为两截的乾隆御碑,承认阿尔楚尔帕米尔属于中国。1890年11月1日,杨哈斯班返回喀什噶尔。[28](P.35) 英印政府通过杨哈斯班考察已确知俄国人已找到从奥什、马尔格兰穿越帕米尔进入坎巨提的道路,并认为阿富汗和中国必须将他们的领土连接起来,形成跨越帕米尔的正常边界,才可能阻止俄国侵略行径。1891年7月,驻英大使薛福成接英外交部送到秘密节略及地图各一件,以划清阿富汗边界为辞,极力劝说清廷收复“待议区”,勘明中阿界址,以免俄人窥视。清政府也明白,英国希望“待议区”的大部分划归中国,意图是使“待议区”成为英俄之间的隔离带,以阻隔俄兵南下。[31](p.6)但考虑到中英划界帕米尔,可能引起中俄纷争,因而踌躇不决。由于无法实现联华制俄的战略,针对俄军频频涉入帕米尔地区的举动,1891年英国指使阿富汗越过1873年线向东扩张。同年12月,一千多英军侵入坎巨提,对坎巨提实行直接军事占领。此后,由于俄国在中国帕米尔寻求突破,中国帕米尔成为英俄争夺的焦点。 综上所述,拿破仑战争后,英国虽然占据了海上优势,扼制着世界的海上通道。但帝国的基石--印度却经常面临着俄国南下入侵的威胁,为与俄国争夺中亚,英国必需加快对连接南亚和中亚的帕米尔地区的了解,因此,19世纪英国陆续派遣一些英国人及英印政府所属测量局培训出的一批体貌与新疆当地居民相似的秘密测绘人员(班智达),从印度西北部潜入帕米尔地区,对沿途的山川、湖泊、道路、城镇、气候等,进行秘密测量;同时,搜集政治、军事、经济、宗教和民俗等方面情报。进入19世纪中叶以后,清王朝统治下的中国危机四伏,国内社会矛盾尖锐,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不断;边疆危机四起,清政府对国家的控制力日渐削弱,面对西方的挑战显得无能为力。而帕米尔又处于清政府控制最为松散的地区,阿古柏伪哲德沙尔国的出现,使英国人认识到有可能建立一条防止英俄势力相冲突的缓冲带。通过1873年协议英俄就双方划定在帕米尔的势力范围达成妥协。但左宗棠收复新疆使原本内容就含糊不清的1873年协议出现更大裂痕。面对俄国咄咄逼人的攻势,英国加快对帕米尔和兴都库什山的查勘,这些查勘结果使英国人认识到帕米尔和兴都库什山并非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查勘结论为李顿制定前进政策和英国建立兴都库什山防线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这也再一次验证了在英国的亚洲事务中,掌握地理学知识是先于外交活动和军事行动的。 收稿日期:2003-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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