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政治派别对乌克兰和俄罗斯作为欧洲和欧亚国家成员的看法 政治倾向 欧洲 欧亚国家 民族主义者 认为乌克兰属于欧洲国家 认为俄罗斯属于 欧亚国家 中右派别 同上 同上 中派主义者 认为乌克兰和俄罗斯都 认为俄罗斯同时也 属于欧洲国家 属于欧亚国家 左派 认为乌克兰和俄罗斯都 认为乌克兰和俄罗斯应 不属于欧洲国家 属于欧亚国家 资料来源:Taras Kudo:《Ethniclties》Copyright from SAGE Publications 2001.Vol 1(3)。 从2004年底乌克兰总统大选的投票情况来看,上述乌克兰居民与政党政治倾向的多元化在大选这一关键时刻却表现为支持倾向于西方的尤先科为相对多数,而支持亲俄的亚努科维奇的势力居于弱势。相当可能的是,国内政治行情的频繁变化、竞选双方策略的经常更替这会在较大程度上影响选情,但是,复杂历史背景下形成的乌克兰精英与民众以“他人”为据的自我定位则始终处于困难的境地,这预示着大选后乌克兰的政治局势还会在相当长时间中处于继续摇摆而难以捉摸的状态。 3.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眼中的“文化差异” 乌克兰文化与人种认同感的演化通常是围绕着两个轴心展开的:一个轴心是乌克兰文化与人种认同感主要受到哪个国家的影响。这个过程主要是指波兰与俄国,特别是后者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认同感的发展。另一个轴心是指乌克兰文化与欧洲文化之间的关系。从历史上说,乌克兰的民族主义者把他们的大量热情贡献给了乌克兰的文化和种族认同感。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的一个特点是在讨论乌克兰与俄罗斯的关系时,往往把自己定位为属于不同于俄罗斯的欧洲文化。有的学者认为在20世纪的20--30年代乌克兰精英开始强调“乌克兰文化心态的欧洲基础”。有的移民学者则更进一步强调乌克兰文化的欧洲禀赋是起源于自基辅罗斯时期就开始的与欧洲列强之间强劲有力的政治与王室渊源,起源于西方人文主义、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对乌克兰的影响,也起源于乌克兰曾长期属于波兰之一部分,而波兰则无疑是属于西方的一部分。[5]也有学者强调乌克兰文化传统中的两个来自“东方的”因素,其一是东方正教及其希腊-拜占庭文化,其二是来自欧亚大陆的游牧部落(主要是土耳其传统)对乌克兰农业文化的影响。当然也有学者强调制约乌克兰西方特性的另一方面是来自俄罗斯的“东方专制”。通常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把俄罗斯视为“东方”的一部分,并强调蒙古-鞑靼入侵对俄罗斯文化的影响,认为彼得大帝学习西方的改革对于俄罗斯人民的影响相当有限,俄国的欧洲化仅仅实现了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并没有能够影响俄罗斯人生活的内在方面。1991年之后,乌克兰民族独立的情绪进一步高涨。乌克兰的民族主义者们甚至把焦点集中于这样的一个命题:乌克兰文化不光对于俄罗斯文化具有独立性,而且也力图显示对于欧洲文化的独立性。 自19世纪晚期以来,乌克兰的民族主义者一直不满意于俄国斯拉夫派学术圈内以及俄国官方的关于“俄、白、乌三个东斯拉夫种族共享俄罗斯文明”的观点,他们挑战“东斯拉夫人是一家”这样的流行观点。美国学者斯蒂芬·舒尔曼曾经对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对乌俄文化传统差异的大量对比作了概括。他指出,二战以后,首先是在海外乌克兰移民中出现了对乌克兰与俄罗斯文化传统差异的探讨。到70年代,强调俄罗斯与乌克兰文化差异已经成为西方学术界相当流行的观点。并且以此为据,为乌克兰与俄苏的离异制造根据。按照斯蒂芬·舒尔曼的观点,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始终坚持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的文化差别根植于更为深刻的世界观、心态和民族特性这些根本的差异。斯蒂芬·舒尔曼总结道,乌克兰学者所坚持的自身文化特点至少包括以下有别于俄罗斯传统的五个方面。 第一,个人主义: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对个人尊严与权力的强调是乌克兰民族心态的一个特点。乌克兰流亡学者麦丘克早在1949年就这样说道:“他们的整个心路历程、他们的道德标准与法律规范,都要比他们的实际行为更加扎根于个人主义;对于任何对个人权利的限制,包括在共同体利益要求下的这种限制都被视为是对自由意愿的一种践踏。”[5]而对于乌克兰与俄罗斯两国文化传统中个体化水平的差异,鲁特耐斯基这样认为:“俄罗斯人民的政治文化传统只是卑微地把沙皇置于万人之上与上帝之下的地位……在他们那儿没有任何关于个人主义的考量;万事都须祭奉于体现为沙皇这一具体对象的普善。”[6](p190)在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心目中:俄罗斯与乌克兰传统中个体水平的差异相当大程度上是由历史上两国农民的生产方式的特殊性所决定的。根据奥列斯特·萨勃坦尼的记载:到19世纪中叶,右岸乌克兰地区(第聂伯河以西)70%以上农民都以个体家庭方式从事农业生产。而在同时期的俄国则情况相反,约有95%以上的农民依然属于传统的农村公社。[7](p256) 第二,对民主和自由的热爱:斯蒂芬·舒尔曼认为,在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看来,对于自我管理与政治平等的追求是乌克兰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突出特点。而这一特点的具体象征便是乌克兰历史上的“哥萨克现象”。这些边区土地上的被称为“扎波罗热人”的“自由人”形成了军政合一、部落形式的自治体,实行对外“自由”,对内“民主”的管理方式。部落的各级盖特曼(“头领”)均由选举产生而不能世袭,对下负责而不受上级命令。乌克兰学者扎巴提契这样认为:与俄国相比,当乌克兰人持续不断地(但通常是未能成功地)为自由而奋斗时,“在俄国800多年长的岁月中俄国人民没有任何这样一段发自内部的争取自由和由人民进行管理的历史”。[8] 第三,斯蒂芬·舒尔曼认为,对土地和民间文化的热爱,是民族主义者所概括的乌克兰传统中有别于俄国的又一方面。与俄国文化主要集中于城市知识分子相比,乌克兰文化在直至19世纪晚期的相当长的时期当中是以民间文化形式在农村地区得到表现的,特别是民歌和民族舞蹈。乌克兰民族主义者以其文化接近土地和返归自然为自豪,更有甚者,乌克兰学者斯捷潘·鲁特耐兹斯基认为直至1916年乌克兰的农民比俄国知识分子要来得更加文明。[9](p74) 第四,民族主义者强调乌俄文化传统的另一个区别是乌克兰所特有的情感主义与浪漫主义。他认为通常被强调乌克兰人偏向于感情超过理智,精神强于物质。曾经有人认为,乌克兰的文学史与思想史充满了情感的求诉,而乌克兰的民族主义者认为,俄国人则缺少精神生活而更倾向于物质生活。最后,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提出:宽容,通常是乌克兰人共同体对别人表示尊重的一种体现。如乌克兰学者柯斯托马罗夫称:“宽容精神,而不是民族自我傲慢”是区别于俄罗斯传统的一个特点。[5] 可以理解,作为一个久被压抑的优秀民族在寻求自我认同时特别强调对与“他人”之区别的情结。但是不能设想俄乌两个民族之间,在同属于东欧大平原之上,同受东正教洗礼的情况下,居然在关于民主、自由、个人权利、精神与物质、宽容与苛严之间表现出如此截然相反的特点。总之,在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的阐述中,俄罗斯与乌克兰传统文化与民族精神中的一些现象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被对立起来。显然,这样的“文化研究”对当代乌克兰政治文化的走势作出了铺垫。 值得注意的是,与上述斯蒂芬·舒尔曼所概括的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的偏颇相比,赵云中教授的著作在乌克兰与俄罗斯文化相互关系的问题上,表现出公允与平衡的慎重态度。第一,通观《乌史》全书,作者明确地拒绝前苏联官方史学对俄乌间文化关系的人为拔高和人为地强调俄乌文化的统一性,特别批评了苏联官方史学对赫梅利尼茨基归附俄国的“必然性”的有意拔高,强调了当时赫梅利尼茨基作出这一决策过程的复杂性与偶然性。同时,也公允地强调了在18世纪之后乌克兰大部分地区归并入沙俄版图之后,俄罗斯与乌克兰文化之间相互影响相互推动的客观历史过程。显然本书的写作以十月革命时期为终点,但按照本书的思维逻辑,即使在苏联的七十年历史中,尽管大俄罗斯沙文主义给俄乌之间关系的恶化和最终离异埋下了深深的伏笔,但是历史的悖论在于大一统的苏联空间之下,恐怕也不能不分任何时段、不分任何领域否定俄乌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联系的积极意义。进而言之,在今日乌克兰政治发生微妙变化的时刻,既要看到其中蕴含的历史惯性--乌克兰是一个既不同于欧洲,但也远不同于俄罗斯的政治与文明单位,但是任何过度贬抑作为东斯拉夫共同体的俄乌之间的文化联系,人为夸大俄乌文化差异的观点只会给乌克兰这个古老民族的新生和发展的道路投下阴影。 结语 总之,当我们从数百年乌克兰离异于俄罗斯的历史中反观当代乌克兰的戏剧性变化时,将不会感到诧异。当系统研究乌克兰人痛苦的民族认同形成过程时,我们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一次政权更替就能立即带来整个乌克兰社会的稳定与宁静。最后,当我们同情地体恤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在对自身特有价值的强调的同时,也将不会忘记人类总还有其共同的价值与天性。也许,这就是阅读历史给我们观察当代变化时所带来的特有的慎思和有所体悟时的乐趣。 【参考文献】 [1]Biglinton.The Face of Russian一书的序言。2001年。 [2]赵云中。乌克兰:沉重的历史脚步[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3]Taras Kuzio.Ethnicities.Copyright from SAGE Publications 2001.Vol 1(3)。 [4]Stephen Shulman.The Cultural Foundations of Ukrainian natioal identity.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Vol 22.No 6.1999. [5]Mirchuk.Ivan.Western tendencies in Ukrainian Culture,Ukrainian Quarterly,Vol.4,No.3.1948. [6]Rudnytsky Ivan.Ukraine Between East and West,in Ivan L.Rudnytsky,Essays in Modern Ukrainian History,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7. [7]Subtelny Orest.Ukraine:A History,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88. [8]Czubatji Nicholas D.Ukraine and the Western World,Ukrainian Quarterly,Vol.3,No.2,1947. [9]Rudnytsky Stepan.Chomy my Khochemo samostiinov Ukrainy.Lviv:Svit.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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