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甲骨学,应属于全面系统深入研究的阶段,应着力探索文字的研究、卜法文例的研究、缀合排谱的研究、礼制的研究、地理的研究、非王卜辞的研究、西周甲骨的研究等七大课题,以期使这门国际性的学科得到更迅速的发展。 1899年,王懿荣首先鉴定了殷墟甲骨,到现在已满一百周年。为了纪念这件在学术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大事,海内外学者组织了若干次研讨会,已经召开或即将召开。这标志着甲骨学这门国际性的学科,正以迅速发展的势头,准备跨进新世纪。 不久前我写过一篇题为《甲骨学一百年的回顾与前瞻》的小文(注:刊于《文物》1998年第1期。), 试向读者简介本世纪中这一学科形成演进的概况。有友人指出,该文对学科今后应解决哪些问题没有提出多少意见,使我深觉惶愧。今特续作此文,其中不妥之处,仍望大家教正。 50年代,当甲骨学发展了50年的时候,董作宾、胡厚宣、陈梦家等先生曾有论作总结。他们所特别关心的几点,如甲骨资料的搜辑结集,工具书的编纂出版,甲骨分期的论证研究(注:参看《中国现代学术经典·董作宾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290-293页。),在其后50年间都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为今后甲骨学的继续进步提供了良好的条件。21世纪的甲骨学,应该属于全面系统深入研究的阶段,我觉得,需要着力探索的,可以举出下列七个课题: 第一,文字的研究: 甲骨的鉴定研究,由文字的辨识考释开始。文字的释读,始终是甲骨研究的中心内容和关键所在。 已发现的甲骨文,究竟有多少不同的字,是一个很难确定的问题。这是因为进行统计的各家,在哪些字形是异体别构这一方面,理解互相不同。不过无论如何,把数量推断在4000至5000之间,是妥当的。在这4000至5000个字里面,得到释读并为大家所公认的不及一半,所以考释文字仍是我们迫切的任务。 没有释读的字,不少是比较希见的人名、地名。尽管有人说,释出一个字,好像发见一颗行星,但这样的字能否考定,究竟关系较小。至于一些甲骨文中的常用字,有没有正确释读,就会有很大的影响。例如裘锡圭先生近年释出宾组卜辞内的“皿”字(注:裘锡圭:《释殷虚卜辞中的 等字》,香港中文大学《第二届国际中国古文字学研讨会论文集》,1993年。),不仅好多文句的难点涣然冰释,还促进了月食记录的顺利推算(注:张培瑜:《甲骨文日月食与商王武丁的年代》,《文物》1999年第3期。)。有计划地将这一类字选出释读, 会对学科前进多所裨益。 释读古文字,一般就是说明该字相当后世的某字,这便要指出其间字形演变的联系,有时也涉及音和义的演变。不能说明这种联系,释读即缺乏可信的基础。以往释读甲骨文字,总是从具体的卜辞里某个字出发,寻找其与后世文字的关系。考虑到商代晚期文字已具备成熟的系统,今后不妨试以后世的文字为起点,追溯其在甲骨文中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作何形体,揣想必能有不少收获。 第二,卜法、文例的研究: 甲骨本身是古代占卜的遗物,甲骨文除去极少例外,都是占卜过程的记录。因此,如果没有对甲骨占卜产生变化的历史及其操作方法的理解,便不能真正认识甲骨和甲骨文。 用甲骨来占卜的习俗,早在殷墟时期以前即已流行,于商亡以后也仍长期存在,只是在殷墟把占卜记录刻于甲骨上的风气特别兴盛而已。建国初年,陈梦家先生强调各地无字甲骨出土的调查研究(注:陈梦家:《解放后甲骨的新资料和整理研究》,《文物参考资料》1954 年第5期。),有人不予重视,这种看法近年才得到改变。已经知道,龙山时代若干种文化皆以烧灼胛骨占卜,但其兴起地点和传播过程仍欠清楚,需要进一步探索。 研究甲骨卜法,关系到怎样读甲骨上面的占卜记录即卜辞。三四十年代,有些学者根据传世文献,对照甲骨实物,曾经做过很好的探讨,例如沈启无等的《龟卜通考》(注:沈启无、朱耘菴:《龟卜通考》,《华北编译馆馆刊》1卷1-3期,1942年。), 近来这方面工作反而较少。 怎样读卜辞,就是甲骨学者说的“文例”问题。从备取和修治甲骨开始的占卜操作,各个环节如何记录在甲骨上面,一版上的卜辞彼此有什么关系,不同版上的卜辞互相又可能有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文例”,对于甲骨研究均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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