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学者们对拉丁铭文进行目录分类与整理开始于中世纪晚期,中途曾一度停顿,到14世纪又得以继续。科拉一生热爱古典文化,“他每天都在废墟里寻找铭文器物,没有人比他更能阅读和解释铭文”。他收集的最著名的铭文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授予弗拉维乌斯·韦伯芗的帝国权力的铜表。当时,这一铜表被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八世用于建造圣约翰·拉特兰的祭坛,导致上面的文字几乎不能辨认,科拉偷偷地把它取了出来认真研究。[8]15 世纪时,意大利人文主义者波齐奥·布拉齐奥里尼“注意到古代碑铭的史料价值,常把它提供的历史事实拿来和李维等人的著作进行对比,并公布了公元9世纪的一位僧侣转抄的铭文集”,[8] 他还把自己在罗马收集到的铭文编纂成册。安科纳的克里亚库斯对古典考古极有热情,他认为文献和碑铭作为史料时,碑铭更为可信。1435-1417年,他游历了希腊大陆和爱琴海诸岛,抄录并公布了他所见到的大量碑铭(主要是希腊铭文)。1492年,齐奥万尼·波塔诺在那不勒斯用古典方式为他刚去世的妻子设立过一个纪念堂,在纪念堂里,陈列着他自己收集的希腊文和拉丁文的铭刻文本。[3] 继意大利人之后,法国学者也开始注意碑铭的史料价值,其中以约瑟夫·朱斯特·斯卡利格尔成就最大。他在各地旅行期间,抄录了大量希腊文、拉丁文碑铭,将其转交给海德尔堡大学的格鲁特乌斯,协助他编辑出版了一部铭文集。铭文集中不仅包含大量的希腊、拉丁铭文,还有一部分伊达拉里亚铭文。16世纪,由马佐齐编辑的考古册子《古代城市铭文集》(罗马,1521年)出版了。[1] 16世纪晚期,在约瑟夫·斯卡里吉尔的鼓动下,普鲁士科学院的学者们前往欧洲收集古代文本,取得了更为丰硕的收获。斯卡里吉尔还鼓励安特卫普的约哈·格鲁特编纂铭文集,并于1602年出版。学者们收集了很多重要的铭文,斯齐庇奥尼·马菲在维罗纳汇集并出版了这些集子。这一时期铭文编目的主要成就还只是来自于诸如鲁多维柯·安东尼奥特别是巴托罗梅奥·波尔格斯这样的学者的个人知识及广泛旅行。 1847年,在柏林组织了一个委员会,专门从事从古罗马世界收集到的拉丁铭文的出版,其出版物被称为《拉丁铭文集》(Corpus Inscriptinum Latinarum,通常被缩写成CIL),它的发起人就是著名的罗马史的巨擘特奥多尔·蒙森(Theodoi Mommsen),时年仅30岁。这一工作意义非凡,它凝聚着蒙森对所有现存铭文的思考及对早期文献、资料和出版物的钩沉,从而确定其发现地和铭文内容。《拉丁铭文集》的编纂是按地理范围划分的,包括整个意大利及各行省,其中十五卷按地理范围涵盖古罗马各地,另三卷是以主题分类整理的。各卷从1862-1863年开始出版。蒙森本人十分勤奋,他所编纂的关于意大利南部和中部的各卷成为整个丛书的典范。他们用拉丁文为铭文作注,这些拉丁文注释到现在都还在广泛使用,接着各种语言的注释相继而出。各卷在开头都有一个出土文物表及铭文可靠性的简单介绍,接着是另一目录,列出了那些看起来不可靠、或者明显是伪造的内容。重要的内容都集中在众所周知的城市或地区,各种材料的铭文都包含在内,只是杂项铭文被收在各卷之末(罗马例外,因为它的材料太多,足可以单独成册,即第15卷)。在各城市的前面都有关于该城的简单而颇具价值的历史介绍以及通过铭文理解其市民生活的内容。《拉丁铭文集》的出版在铭文研究史上和学术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后世学者认为“在罗马史研究的成果方面,没有任何著作曾接近这部铭文集。它阐明了罗马公私生活的各部门--行政、城市、军队、赋税、宗教、艺术、社会状况与交通运输情况。哈弗菲尔德很适当地把它比作科学上的一个最重要的发现;卡米耶·朱利昂还宣称,它是一个学者对有关过去的知识所作出的最大贡献。[9] 因此,我们可以说《拉丁铭文集》在学术史上特别是罗马史研究史上的地位无论怎样评价都不过分。 尽管《拉丁铭文集》在拉丁铭文研究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但要充分利用它,还得仰仗拉丁语知识,这并非易事;同时,尽管很多卷册都有大量的索引,且各卷所包含的内容都被制成了表格,但是真要利用它还真的并不轻松。为了便于研究和利用,赫尔曼·德索编辑了一个大约有9000条铭文的选集,被称为《拉丁铭文选》(Inscnriptiones Latinae Selectae,即ILs)(1892-1916年,柏林)。该选集是按主题编纂目录,并在每一主题下面有简短的评注,以帮助学者们研究各主题时能考证原始资料。由于它的方便、简洁,其使用率并不亚于CIL,从而成为研究拉丁铭文的经典。 早在19世纪,为教学之便而编辑的附有各资料背景的铭文手册就已出现。比较全面的综合指南是1886年出版的由雷拉·卡格纳特用法语编纂的《拉丁铭文基础教程》(1914年又进行过修订),它至今仍具有重要价值。在此之后,更多的手册、参考资料陆续出版,如1931-1932年由意大利学者巴罗切利和科拉第编纂有《意大利拉丁铭文》两册出版,其基本格式与蒙森的《拉丁铭文集》基本一致,也用拉丁文写成,但它的使用更为方便。它不仅对有关各地区的铭文参考书有详细的介绍与评论,同时还公布了一些没有发表的铭文并附有所涉及地区的地图,因而受到学术界的较高评价。[10] 1952年,法国学者雷蒙·布洛赫出版了《拉丁铭文》,主要探讨了非基督教铭文的书写方法,是一部极优秀的拉丁铭文书写方法的总结,对铭文研究颇有意义。1958年戈登夫妇出版了《日期确定的拉丁铭文集:罗马及其周围》,主要搜集整理了帝国早期的拉丁铭文,正如其书名所揭示的那样,所选铭文都是时间比较确定的。1973年,出版了由古史名家H·梅耶尔编纂的《拉丁铭文入门》,由于其语言十分简洁,舍取精当,使用方便,深得学术界的好评。1983年,亚瑟·戈登编写的《图说拉丁铭文》,是作者对铭文进行终身研究的成就总结,颇具价值。[11] 在地区性的铭文集中,以罗马时代不列颠铭文的研究与出版较为突出。英国学者在蒙森的建议下,准备自己编一部不列颠罗马铭文。这项巨大工程从19世纪末开始准备,经哈佛菲尔德、柯林武德、赖特等几代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在1965年出版了第1卷,即1965年由R·G·柯林武德和R·P·赖特编辑的《不列颠罗马铭文集》(第1卷)(Roman Inscriptions of Britain I,即RIB I)。它包括2400件刻在石头上的铭文,每件铭文都有发现地点、时间、现在的位置与状态、译文、绘图及研究性参考文献介绍,因而极便于学者使用,但该铭文集所包含的材料仅限于1954年前的成就,编号为1-2400。25年后,《不列颠罗马铭文》第2卷分8册出版,包含有5000件杂项铭文,与第1卷相同的是,每件铭文都有译文、铭文状况及研究性书目介绍,时间上包含了1965-1986年新发现的一些铭文,主要是杂项铭文,编号为2401-2505。这两部铭文集互为姊妹篇,构成了比较完整的罗马不列颠铭文集。第三卷(RIBⅢ)也在酝酿之中,它将包含更多的新近铭文内容。② 有关拉丁铭文的最新考古发现成果主要发表在《罗马研究杂志》、《不列颠》以及其它一些古典学杂志上。近年来还出版了欧洲其它各地区的铭文集,同时还有罗马世界中各城镇的铭文集。 经过众多学者的艰苦工作,历史碎片终于渐渐地得以修复,从而慢慢展现出它在人类文化史上的熠熠光辉。这些数量庞大的碎片,在罗马史的研究中往往能起到历史著作和其他文本材料所无法代替的作用,因而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