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战略防御。时间是从一七七六年八月长岛之役到一七七七年十月萨拉托加大捷。此时力量对比的集中表现是:纽约三万五千英国陆军和五十二艘主力战舰加四百余只运输船所组成的海军舰队对一万八千美军;北方一万二千英军对三千美军;费城一万八千英军对一万一千美军。在这样的态势下,英发动三次战略进攻,美处战略防御地位。战争的特点是:处于战略防御中的弱军美方,以运动战为主要形式,辅以游击战,达到了脱出被动地位的目的。 美以运动战扭转局势乃势所必然。纽约战役中,华盛顿从长岛退到宾州,摆脱了全军覆亡的危险,又疲惫和分散了敌军。这次撤退以特仑屯--普林西顿的胜利作结束,客观上就成了以诱敌深入为目的的战略退却。其一退一进两个过程互相联结,构成一个完整的以进攻为中心的运动战过程。它既有别于寸土不让的拼命主义,保存了自己;又有别于有退无进的逃跑主义,打击了敌人。结果美虽丢失纽约和纽波特,却取得了打破英速决战方针的战略胜利。有的史学家解释纽约之役的结局是由于一方面华盛顿是“费比阿斯”,另一方面郝威作为辉格党人不想取得胜利。事实却是华盛顿受军力弱的限制而战败,不得不走;郝威在追击过程中把他的军队之“河”分散成了“一串水滴”⑨,因而陷入被动境地。两者都是身不由主的。第二年萨拉托加战役中,柏戈英被诱孤军深入二百哩。四个月中行军用了三个月,一万兵力中近六千人为劳累缺粮所迫而降,损失于阵地进攻战者仅五百人,总之也是败于运动战。至于费城之战,就英方言是郝威与柏戈英两支主力失去战略协同,以至两个主攻方向并行,是造成柏戈英战败的主观原因之一。就美方言则是牵制了英军主力,为击败柏戈英创造了前提。 第三阶段,战略相持。时间是萨拉托加战斗之后到一七八一年三月吉尔福特战斗。此时力量对比状况是双方平衡。这是前阶段中各方力量消长的结果。英军士气低落,所谓“柏戈英将军以下英军官兵带着战斗的荣誉离开他们的驻地”⑩,近乎是全体驻美英军的写照。克林顿描述他一七七八年五月就职时的心情说:“……成功的每一种前景都已如此暗淡,以至没有一个军官为珍惜自己的荣誉会有起码的一点热情来获取这样无望的一项指挥权。”(11)同时英兵力税减,一七七八年九月还从纽约调出一万人,所剩一万三千余人中,雇佣兵和托利党地方军超过半数。在英国本土,一七七九年底起,各地纷纷召开群众大会发出反战请愿书。约克郡请愿书说:“由于战争拖长,人民的经济状况异常严重,国债大大增加,税收无限增长,……”国际关系上,对法宣战,国际战场趋向扩大。美方固然也消耗了不少力量,如最大港口和首都被占领,纸币贬值,经济困难等,但以力量的质的上升为主。萨拉托加的胜利使全国军民充满必胜的信心,士兵开始得到一定训练,成长和选拔了一批理解这场战争的性质和特点的指挥官,如格林等人;正规军有可能发挥更坚强的核心作用,民兵游击队日益得到重视;邦联条例通过,各州联系加强;没收托利党大地主土地的措施有利于深入动员群众;美法同盟建立,开始得到国际承认,直接间接的国际援助正日益扩大。 强者削弱、弱者增强的结果,双方力量转为平衡。英撤出费城,退守纽约,被迫停止战略进攻;而美在孟矛斯截击英军失败,依靠法国舰队进攻纽约和纽波特又都半途而废,尚无力举行战略反攻。在这样的态势下,英转而采取保守已占领地为主的方针,同时力求发动新的战役攻势,以扩大占领地,扳回败局。英王命令围绕纽约对美进行“零散袭击”,“夺取和破坏叛乱者在沿海的一切船舶、码头、船坞、海陆军仓库等”。同时“征服佐治亚和南卡罗来那,并对弗吉尼亚进行配合性的牵制攻击,以期导至萨斯奎那罕河以南所有殖民地的全部降服。……”(12)针对此,美一面为限制和打破英军占领而战,一面竭尽全力抵抗敌人新的正面进攻,防止局势逆转。于是形成了双方相持的局面。 这种总的战局给战争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式的特点。首先是战斗方式的转变。游击战成了这阶段战争的主要形式。克林顿上任只几个月就闹了“三次粮荒”,而他的“兵力全然不能应付任何重要的战事”(13)。英军需要而且只能用所谓“零散袭击”来保守已占领地。美无力进行阵地进攻战,也只能用游击战打击占领者。一七七八年九月英军开始这种以烧杀抢劫为目的的军事行动。铁蹄所及,北至缅因沿岸,南迄弗吉尼亚海边,西达怀俄明谷地。美方到一七七九年下半年才开始主动出击。七月十五日收复斯托尼点和八月十九日奇袭鲍勒斯湾两次胜利基本结束了围绕纽约的这类战事。八月二十一日克林顿决定“放弃在纽约方面发动攻势的一切企图”(14),此后英即陆续撤出斯托尼点和纽波特,龟缩到纽约市周围五十哩的地区。这就是一七七八--七九年北方“小战事”的由来和战略地位。它显然不是英国人“由于无法作出军事上的决定而采取的杂乱的偶然行动”,不是什么使“战争进入一个很别扭的阶段”(15)的原因。在南方,从英军一七七八年底侵入佐治亚起,游击战就围绕它的新占领地展开了。一七八○年五月英军侵占查理士敦后进入高潮。从堪登之战到格林进入南方战场,其间约四个月,民兵游击队是美在南方的唯一武装力量。康华里曾说:“如果没有苏特、马里昂,南卡罗来那将实现和平。”(16) 运动战此时转为辅助性作战形式,但仍起重大作用。这是因为一方面它所抗击的是战役进攻,规范较小;另一方面,敌人这种新攻势却有打破当前均势的危险。英军南方攻势是以保守已占领地为前提的战役性攻势。克林顿承认,他南侵时拥有的总兵力比郝威攻费城时少一万六千人,舰队船只也不及那时的三分之一。(17)同时他“不能不在后方(纽约)留下至少一万二千人,所以不可能有七千以上兵力带往南方。”(18)但这种攻势作为侵略者扳回败局的尝试,却相当疯狂。美最初仍用力不胜任的阵地防御战进行抵抗,以至接连战败,相继丢失一系列战略要地,局势因此一度面临逆转边缘。至此它才派出格林等将领,转而自觉地采取游击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而康华里如英国史学家所说,“表现出已充分掌握了那个他的同事们理解得很不完全的真理,即要摧毁叛乱必须采取一个坚决的、持久的、迅速运动的进攻政策。”(19)因此结束英南方攻势的考盘斯--吉尔福特战役空前激烈。尽管康华里在吉尔福特战斗中占领了阵地,终究被这场运动战击败。如克林顿所说,他被迫在渡过数条大河之后进行一场血战,跑了八百二十哩路,消耗了三千兵力,最后退向威明屯而把南方交给美国人去占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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