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苏德战争初期苏联严重失利的原因(3)
毫无疑问,苏德战争使苏联锻炼出了一支由具有清醒头脑和勇敢精神的高级将领指挥的团结一致的军队,但战争初期,苏军内部不够和谐,缺乏作战经验,加上肃反扩大化对军队所造成的剧烈震动,使得苏军在完全作好了侵略准备的德军面前,显得难以抵御它的入侵,这也是事实。巴格拉米昂元帅在1965年指出,这批军队领导人的消灭是苏德战争初期,苏联遭受挫折的主要原因之一。(19) 法西斯入侵之初,苏联严重失利的又一重要原因是,苏联的飞机、步枪和大多数坦克在质量上没有达到1941年国际水平。德国军事机器在质量上占了优势。无疑,苏联士兵和飞行员的勇敢牺牲精神是敌人绝对不能比拟的,但当他们眼睁睁看着几架德国梅塞斯米特式飞机能把几十架慢吞吞的苏联飞机打落下地时,他们也只能饮泣吞声。(20)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前的三十年代,苏联领导人长期片面地强调杜赫的“战略进攻”原则的重要性。在空中作战上特别强调重型轰炸机在破坏敌国士气和工业建筑物上的作用,严重低估用战术飞机支持地面部队和对自己的城市与军事设施提供保护的需要。三十年代晚期,只有德国和日本开始建立一支更平衡的空中力量,强调制造更轻型的速度更快的飞机,如战斗机、俯冲轰炸机等。而当时苏联领导人却迟迟不愿改变方针,在“我们必须在匪巢打击敌人”的思想指导下,仍然强调重型轰炸的突出作用。1939年3月底,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在向联共(布)第十八次代表大会的报告中仍然强调杜赫原则的压倒性影响,结果将轻型轰炸机、歼击机和侦察机的生产缩减两倍以增加重型轰炸机的生产。(21)这样一来,1941年6月22日希特勒发动突然袭击后,苏联空防力量就惊人不足。 当时苏联的轰炸机大而笨重,最易受攻击。能够挡住德国战斗机的是新式的YGK--I战斗机。而此时部署在西部边界地区的这种飞机只有一百架左右。苏联官方数字表明,1941年6月22日以后的头三个半月,苏联大约损失了七千八百架飞机,其中头两天就损失了两千架。战争开始时,德国在东方战线上只有两千架战斗机。苏联却有一万架军用飞机。(22)苏联在战前过分强调重型轰炸机的作用和生产,证明具有悲惨性的后果。 三十年代的这种错误最终得到了纠正。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苏联工厂只生产了七十九架重型轰炸机。压倒性的重点放在战斗机、轻型轰炸机和其它战术飞机的设计和生产上。1939年4月27日, 年轻的飞机设计师雅可夫列夫在短短几个月内成功地设计了一种新的战斗机以后,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亲自在克里姆林宫接见他,授予他列宁勋章、一辆轻型215高级轿车和十万卢布。1941年3月宣布第一批新的斯大林奖金时,二十个新发明的最高奖中有十个授予了军用飞机武器的设计师。遗憾的是,这种活动来得稍晚了,对苏德战争初期苏联抗击法西斯的军事行动毫无帮助。因为这些更新式的飞机只是在1940年和1941年间才开始在实践中检验其效用。(23)到1943年苏联虽然重新控制了自己的领空,但已付出了不可胜数的生命损失,代价高昂。 在其它武器的设计和生产上亦有严重不平衡之处。例如苏军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枪去对付德国的大规模的有时每公里达二百辆坦克的攻坚战。当时德军大多数士兵都使用冲锋枪,而苏军士兵只有步枪。(24) 苏联在军用武器的质量上处于劣势的原因,也与三十年代肃反扩大化的恶果有直接联系。三十年代的肃反扩大化使苏联好几百万人遭到逮捕和投进监狱,好几十万人被错误地处决了。苏联科学技术界也不例外地遭到严重摧残,特别是军备技术方面,如飞机工业部门受摧残更重。1927年到1936年,苏联已经建立起了现代航空工业和很多非常优越的技术中心,设计出军用和民用飞机的新型式。1935年到1937年,苏联飞机师在航空工业上打破了很多世界记录。而适得其反的是,苏联飞机工业的精华却遭到肃反扩大化的严重损害。最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如图波列夫、彼得利亚科夫、米亚西斯切夫、切哲夫斯基等许多人都遭到逮捕,被投入监狱。设计新型飞机的工作根本停顿了。(25)而这种摧残正好发生在对希特勒德国的不可避免的战争开始的前几年间。前苏联军工生产人民委员瓦尼科夫承认,“对工业部门和中央机关的许多高度熟练的技术专家的不正确的逮捕,用一些经验不足的人员取代他们,严重影响了苏联军队的重新武装……阻碍了科学和技术的进步,所有这些导致了产品质量的下降。”(26) 其它军工部门的技术专家遭到肃反扩大化的摧残也不乏严重事例。在1941年12月间保卫莫斯科的战役里起了非常巨大的作用,能同时发射十多颗火箭炮弹的有名的“喀秋莎”大炮,是在军事技术上一项可观的突破,而它的主要设计师格奥尔基·兰格马克却在1937年连同他的那一批工程师一起被捕,并很快被处决。幸好他的一位助手柯斯季科夫不知怎么得以幸存下来,后来继续这项武器的设计工作,并且组织了正式生产,恰好在卫国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使用上这种大炮。(27) 后来虽然对逮捕成千上万的科学技术专家所造成的后果采取了某些挽救办法,如在监狱里成立设计工程局,监狱研究所和监狱综合科学组等等,这些机构发挥的作用,加上外界专家的工作,很快就扭转了质量上的差距,使苏联军事机器转过来占了上风。但那些被处决了的科学技术专家却是永远无法挽回的损失,而这些带着精神上的创伤在监狱里继续为国防工业服务的人们,总不会比政治上自由的人们更加心情舒畅、思路开阔地为祖国安危而献身。况且这些措施毕竟无补于法西斯入侵之初苏联人民已经遭受的巨大损伤。 苏德战争初期,苏联严重失利的原因,最主要的方面应当是如上所述。由于笔者拥有资料有限,未必全面准确,殷切地期待着在这一问题上更全面更令人信服的探索和见解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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