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洲的发现,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和法国的商业资本家纷纷跨出欧洲,在海外开拓殖民疆土,他们奔走全球各地,狂热地追求资本的“原始积累”,从而出现了欧罗巴人种在洲际之间的移动和扩散。欧洲人向美洲移民的浪潮,首先便是欧罗巴人种走出传统腹地欧洲,移迁扩散到整个美洲大陆,后来不少人则到了大洋洲;而黑奴贸易则使尼格罗人种大量“迁入”美洲,部分“移入”欧洲;与此同时,出现了印度人到非洲、大洋洲和美洲,中国人到美洲、太平洋和印度洋岛屿,朝鲜人和日本人等到美洲的现象,从而引发了种族在全球范围的重新分布,尤其是美洲新大陆,在蒙古利亚人种分支印第安人趋于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世界各大种族混居的五光十色局面。新旧大陆之间,东西方之间,两个世界之间的经济、政治、文化联系的开辟和加强,正是这种种族移迁的历史结果。 种族迁移和扩散就是人口的流动。人口的洲际流动则是文化的移动和传播,而种族在全球的重新布局过程便产生了人类文明的交汇和发展,这是不言而喻的历史结果。哥伦布首航美洲之前,印第安人经过长期生产实践,给人类贡献了几种价值极大的农作物,这就是玉米、棉花、甘薯、马钤薯和烟草;欧洲移民涌入新大陆,则带来了其他大陆的新农作物品种,诸如小麦、水稻、甘蔗、香蕉,还有新的家畜,象马、牛、羊、猪;而通过黑奴贸易,非洲与新大陆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也互相引入。由此可见,随着种族在全球的重新分布、移迁和扩散,出现了新的谷物品种的交流和种植,犁耕技术也向锄耕地区传播,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促使全球人口空前增长。基督教向美洲、黑非洲和欧亚大陆东方的传播,则产生了新的文化交流。 在重商主义的时代,人口的流动就意味着商品流通领域的变化;人口流向何地,此处就被纳入了世界市场。正是这种在全球范围的居民流动,加速了世界市场的初步形成。众所周知,美洲发现之后,西欧商业资本家开拓的通商地区不仅有美洲的西印度群岛和加勒比地区,墨西哥经巴拿马到秘鲁、巴西和智利的拉美大陆,从纽芬兰经新英格兰到佛罗里达的北美,还有南非的开普地区,东非莫桑比克沿岸,西亚波斯湾沿岸诸国,南亚次大陆的印度、斯里兰卡,东南亚的马来半岛、爪哇、菲律宾,还包括远东的中国和日本。玉米、烟草、棉花等大宗新商品出现在欧洲的市场上,来自东方的香料、茶叶、蔗糖成了西方家喻户晓之物。这也是人口流动的结果。这种居民流动,使得以往世代隔绝不相往来的地区开始有了经济贸易往来,一个范围广泛的世界贸易网已初步发展起来。至少在大西洋已形成一个贸易圈。商业资本家用美洲的白银买进加勒比地区的棉花。运往法国和西班牙纺织成布,又销往拉美。换取白银并买进更多的棉花。商业资本家输入美洲的主要是工业品和数以十万计的黑人奴隶,流入欧洲的则是东方的原料、贵重物品和金银。东西方成为互补的市场,经济联系已无法割断。 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恶有时也具有其历史作用,产生令人惊讶的结果。难道不是吗?当资本“原始积累”在新大陆和非洲乃至世界各地造成灾难的同时,西欧殖民扩张活动也对世界各地区问原来的闭塞状态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使各大陆间建立起直接碰撞和相互交往,使世界连为一体,这就是历史辩证发展的冷峻之处。 三、新兴民族的形成,民族过程多样化和一体化的出现 美洲发现之后,出现了世界各大种族在全球重新分布的局面,从而也产生了世界民族在全球布局的变化。简言之,传统的地域被打破,传统的形成模式被革新,出现了一大批新兴民族,民族过程类型更加丰富,促进了人类文明的长足发展。 最显着的变化要算美洲大陆了。美洲从南到北,原来的印第安人族体已让位于新的人们共同体,这是一种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民族过程,是一种独具生命力的新兴族体。 新兴族体在诸多方面具有自己的特点。在西、葡两国殖民统治下的拉美绝大多数地区,这种族体呈现为如下的居民结构:一是宗主国派到殖民地来的高级官员、军官、僧侣和大商人,他们是原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一部分,被称做“半岛人”(意即来自伊比利亚半岛);二是欧洲殖民者或移民的后裔,为拉美土生白人,被称做“克利奥尔人”,他们尽管与原白人族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已不是原来族体的组成部分,而具有自己特有的再生文化和心理素质;三是黑人奴隶、印第安人、亚裔人(有华人、朝鲜人、日本人、印度人等)和各种混血种人(包括白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也包括白人与尼格罗人、黑人与印第安人、亚裔人与白人及亚裔人之间的混血),这个居民层人数不少,发展呈上升趋势。在政治结构中,三种人呈金字塔之状,第一种人数很少,大权在握,在塔尖;第二种人在中间,多为地主和种植园主,广有财富;第三种居民为多数,是社会财富的真正创造者。在拉美各国独立战争之后,第二种成分处于新族体的主导地位,而且与第三种成分聚合之势加强,出现了滚动式发展的民族过程,与以往传统的民族形成模式完全不同。北美加拿大和美国,大致情况也是这样,只不过第一种成分来自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罢了。位于大洋洲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发生了类似美洲各国的居民变化过程。而非洲印度洋各岛国中,除马达加斯加之外,也发生了类似美洲和大洋洲的居民变化过程。 新兴族体是由各种原生族体的成分在新的地域内和在新的历史时代背景下逐渐聚合而成的。这是各种文化的一种汇合过程,这种汇合不是简单的累加现象,而是包含着取良去莠的文化选择过程,为此,这种族体具有很大的包容性,极少排他性,这正是新兴民族生命力旺盛的内在原因之一。 新兴族体的民族过程完全打破了传统的民族形成模式,绝不是从血缘关系到地缘关系,按部落—部落联盟—民族的单线发展。在资本主义制度确立的时代,她的出现就已是现代民族的产儿,但她又不是前资本主义民族发展成现代民族,而是来自不同民族过程层次的居民,共同在一个新的历史氛围内向高层次靠拢和聚合,期间包含着某些成分的跨越现象,这是时代容许的。 就新兴族体的民族过程发展总趋势看,一体化或称多元一体模式似乎是一种最理想的选择,她有利于新兴民族的成熟和发展。民族过程一体化是民族联合过程的一种形式,它既不同于同化,也有异于聚合,它的相逆方向是多元化,即民族分解过程。国家范围内的民族过程一体化,是符合民族过程总规律的一种理想形式。它是所在国不同民族成分在保持各自主要特质条件下,逐渐地相互接近、相互吸收、自然融合的民族过程。在一体化过程中各族特质合而为一,相互涵化为一个更大民族共同体的特质。其结果不是某个或某些族体的消失,而是参加一体化的各族差异趋于消失,民族特质融合为统一的更高层次的特质,是社会发展进步的一种反映。有学者称,“美利坚是民族大熔炉”,“墨西哥是民族一体化的典型”,这些观点不无道理。在民族主义浪潮席卷全球的今天,民族分离主义已使几个国家解体,又正严重威胁着若干多民族结构国家的统一,而对于新兴民族的国家似乎远离困扰,这从另一个角度告诉人们,新兴民族的一体化民族过程是一种自然的民族融合过程,其内聚力来自该族体的各个方面,是比较稳固的人们共同体,易于经受风浪,有利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人类历史进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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