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幕藩体制的形成及其特征(2)
其次,将军、大名新旧交替时,需要重新确认上述恩偿与效忠、奉公这样的封建主从关系。德川时代,每个大名都需从将军那里取得“领知朱印状”,即领地证明书。它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方面,每代新将军继位时,就要重新给大名颁发领知朱印状,称“继目御朱印”,表示新将军对大名领地大小及其统治权力的承认,让新将军与大名结成新的封建主从关系;另一方面,每个大名必须向将军提出自己领地的继承人,征求御意,听候圣断。新大名正式继位时,还必须向将军呈报封地清册,得到将军承认与批准后,才正式有效,其目的也是使将军与新大名结成新的封建主从关系。 再次,将军可借口大名、旗本无嗣或违反幕府法度,用一纸命令转封、削减、没收大名的领地和旗本的知行地,如同挪动一个凳子,称之为“盆栽花木”,即可随心所欲地搬动迁移。没收与剥夺来的土地既可变为“天领”,也可再分配。德川家康在关源之战后,取消了87个大名,没收了22万石的大名领地。幕府领地就是用这个方法由最初的250万石增加到700万石。这条“盆栽花木”的原则,贯穿了整个德川时代。 (二)强政权行石高 将军之所以能够拥有最高的土地所有权,首先是因为幕府政权的加强,德川幕府是由德川氏一个大名的简单家政组织机构,发展为一个全国性的官僚组织机构的。幕府以其绝对优势的军事和经济实力为背景,拥有对各藩的绝对权限。到德川家光时,幕府机构基本完善与定型,其势力达到了顶峰。“如果有破法令损民者”,则“速没其围城,以严武威。是将军家之职分也”。⑧1644年家光命令全日本按统一标准绘藩图,编乡账,无论亲藩、谱代,还是外样大名都发给领知朱印状,把他们全部纳入以将军为顶点的、统一严密的封建知行体系之中。所有大名都尊将军为最高的主君,因而将军也就有最高的土地所有权。 将军对土地拥有的最高所有权,又与石高制普遍推行密切相关。所谓石高制,即不以耕地面积,而以稻谷产量的多少来计算经济实力的一种制度。它是建立在检地基础上的,检地即丈量土地,通过检地确定土地面积和等级(如肥瘦、位置好坏等),再算出各等级稻米产量,即使旱地也可折成稻米。将军对大名,大名对家臣分封土地;大名为将军,家臣为大名负担军役和课役,乃至领主向农民征收年贡,皆以石高为计量的基准值。⑨ (三)本百姓体制 本百姓体制是将军拥有最高所有权的封建领主土地所有制的基础。所谓本百姓,就是指登记在检地帐上的,固定于耕地的独立小农,他们使用武士阶级共同所有的土地,直接从事农业生产,从而成为武士阶级共同剥削与压榨的主要对象。 本百姓体制的建立,主要是日本近世统治者,力图要排除中世纪存在的对农民的中间剥削,以增加自己的收入。本百姓体制的本质,就是本百姓用自己的全部剩余劳动,乃至必要劳动供整个武士阶级挥霍。法令规定本百姓的任务就是生产与缴纳年贡,用稻米按“六公四民”的比例交纳实物地租。至于其它苛捐杂税则多如牛毛,明治八年整理时多达1553种,“使百姓财物无所余又无不足,乃治民之道”;⑩“使百姓不死不活乃治世之秘诀”。(11) 这种将军拥有最高所有权的封建领主土地所有制度,在初期自有其历史进步性,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这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是中世纪的依附隶属农民,摆脱了从属的地位,上升为独立的小农,有完全的土地使用权;二是剥削关系的单纯化,尽管剥削率很高,但免除了中世纪的层层盘剥,从而提高了小农的生产积极性,成为德川前期农业大发展的基本原因。不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尤其是商品经济的发展,到德川幕府后期,它又成为历史发展的阻力。这也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是农民无土地所有权,又禁止买卖土地,这就阻碍了农民中正常的阶级分化,富裕农民只能成为寄生地主或兼高利贷者,形成日本特有的豪农;二是武士阶级共同掌握土地,其中任何一级都无完整的土地所有权,又不直接经营,所以也就不可能成为近代资本主义的大农业经营者。日本近代资本主义农业发展缓慢的因素固然很多,但这种土地制度,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三 将军拥有最高土地所有权的封建领主土地所有制度,是日本幕藩体制的经济基础,它反映到上层建筑就只能或必然是集权与分权相结合的政治制度;集权与分权相结合的政治制度,以封建领主土地所有制为物质基础,同时它又反作用于这种土地制度,这是幕藩体制的第二个基本特征。 幕府作为全国统一政权是集权的,强大的。首先,经济上对任何一个藩都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这是集权的基础,也是集权的表现。第一,它在全国2800—3000万石的总量中,占据700万石作为“天领”,且都是富绕之地。第二,直辖全国重要城市,如江户、京都和大阪“三都”,以及长崎、伏见、{K5D906.JPG}、奈良、博多等。控制大都市的意义在于掌握全国经济命脉,借以控制依赖于全国市场的各藩大名。第三,直接经营全国主要矿山,如佐渡、伊豆金矿,生野、石贝银矿等,不仅掌握了经营之收益,且垄断了货币发行权。第四,控制和统一管理全国主要交通网与度量衡。第五,命令各藩向幕府“献金”,同时通过锁国政策垄断对外贸易,获得厚利。总之,幕府控制了全国的经济命脉,拥有下属任何藩都不能与之匹敌的、占绝对优势的经济力量。 其次,政治上将军既是全国最大的封建领主,又是全国最高的封建统治者,两者相互作用,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巩固前者。且将军政权得到天皇的承认,又完全独立于朝廷之外;这与日本历史上前两个幕府是不同的。朝廷承认德川氏是武家栋梁,子孙可以世袭这个职位。每代将军继位时,朝廷发布“将军宣下”,即承认将军为日本最高统治者。故幕府一直称“公仪”,即政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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