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业生产结构的根本变化
    俄国工业革命的完成阶段直接促使以蒸汽运输和工业动力技术为基础的生产基础设施的形成。从19世纪90年代起，大规模的铁路建设基本上决定了工业生产首先是重工业生产的规模。1893—1900年间俄国新修150多条铁路，长度为22000俄里，占俄国铁路总长度的40％（17）。到19世纪末，欧俄所有省份都通火车，并将亚洲部分的七个地区和俄国44％的城市连结起来（18）。全俄铁路网的形成使欧俄工业发达地区同边远地区经济往来更为密切。俄国幅员辽阔，河运通航时间短，季节性强，运输问题一直是制约国民经济发展的症结所在。俄国在短期内迅速兴修铁路，建起较发达的铁路运输体系，缓解了运输滞后对经济发展造成的巨大压力。俄国工业革命完成时期工业发展明显表现在货运量上。1893—1900年铁路货运量的2／3是工业品，其中半数是金属和燃料，农产品只占铁路货运量的1／3弱（19）。从80年代下半期起，俄国铁路货运量中采掘工业品比重迅速上升，尤以燃料首先是煤和石油的绝对数增长最快。如1893—1897年，石油及其制品的运输量翻了一番（20）。
    19世纪80—90年代，俄国铁路运输成为资本主义经济的最重要部门，其特点是铁路货运量的惊人增长和铁路覆盖国家大部分地区。这种情况表现在铁路货运量的最重要指标——货物平均里程增长上。1880—1890年铁路长度增长了58.1％，货运周转量增长了139％，货运里程（10亿普特／俄里）增长了132％（21）。商品流通速度明显超过了铁路长度的增长速度，铁路运营机制发生了重要变化。19世纪最后25年，铁路货运周转量明显多于水运。1876—1895年的20年间，水运货物周转量增长了44％，铁路增长了115％（22）。到19 世纪末铁路和水运间分配货物比例趋于稳定，二者运输货物分别占65％和35％（23）。值得注意的是，水运半数以上的货物集中到伏尔加河及其支流，且主要码头均与铁路相通。大规模铁路运输与铁路运输的组织结构的根本改造密切相关。1900年国有铁路占国家铁路网的2／3。国有铁路拥有23条重要的铁路干线，长度为34000俄里，40万名铁路员工（24）。 这有利于国家对铁路运营的调控和监督。俄国铁路运输的新的资本主义制度有力地证明生产和劳动社会化的深刻进程。
    水运面临铁路咄咄逼人的挑战，也加速技术改造的步伐，尤其是推广石油燃料诱发一连串后果。第一，造船速度加快，80年代每年93艘，90年代每年147艘。 第二，造船以国产为主，60—70年代水轮绝大多数靠国外造，而1900年2／3的水轮为本国生产。第三，新造水轮以铁制和钢制为主，载货能力增强，船速加快。第四，里海成为运输石油的重要通道，使巴库和阿斯特拉罕成为大商港。20世纪初巴库港按货运吞吐量分别高于彼得堡港和奥德萨港40％和63％。尽管水运技术条件得到相当大的改善，但尚不能动摇铁路运输的主渠道作用。
    随着工业革命的加速，铁路和水运状况的不断改善，直接促进工业和运输业所用燃料的更新换代。就铁路自身而言，1881—1892年铁路消费的矿物燃料增长了50％。1892年铁路使用的矿物燃料占当年使用燃料总量的70％左右。1890年俄国加工工业使用矿物燃料情况是：冶金业为84.4％，食品业为54.6％，化学工业为53.1％，纺织业为47.8％，造纸业为29.3％。1881—1893年使用工业动力企业数增加了2倍（25）。这是推动工业主导部门迅速转向机器生产的重要指标。从80年代下半期起，机器生产采用石油燃料的速度加快。优质煤产生740热单位，而石油燃料产生1100热单位（26），二者孰优孰劣十分明显。石油热值高，便于使用和价格低廉，使其成为蒸汽动力的最理想燃料。里海和伏尔加河船队，主要铁路干线，中部工业区和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工业企业，成为石油燃料的主要用户。1892年国内消费的1.1亿普特石油，水轮、铁路和工业分别占50％、22％和28％（27）。工业和运输业从木制燃料过渡到矿物燃料，对工业的顺利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技术革命的迅速发展决定80年代末俄国工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轻工业主导部门纺织业和食品业同重工业部门相比发展速度放慢，这种趋势在生产动力设备方面表现得最为明显。1878—1900年，重工业蒸汽动力功率从6.04万马力增到15.7万马力，即增长了144％，而轻工业和食品业增长了112％。同期重工业劳动力增长速度比轻工业和食品业高10％（28）。1890年按蒸汽动力的绝对指标，轻工业和食品业略占优势，拥有蒸汽机总数的66％和蒸汽动力功率的51.5％，但在动力设备人均指标方面，重工业部门的加强趋势已显露出来。重工业人均蒸汽动力功率为0.28马力，而轻工业和食品业人均为0.24马力（29）。
    19世纪80年代机器工业进步还表现在蒸汽动力的地域分布上。1872—1892年全俄工业生产蒸汽动力功率增长了2倍，欧俄5个主要工业省（彼得堡、莫斯科、弗拉基米尔、叶卡捷琳娜斯拉夫、基辅省）拥有国家工业生产蒸汽动力功率的2／3以上。19世纪90年代经济高涨期间，俄国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经历了巨大飞跃。1890—1900年俄国工业生产发展比受到农奴制残存困扰的农业快8倍。据统计，90年代工业生产按价值表现增长130％，而农业仅为17％（30）。结果，以前在俄国生产总量方面一直遥遥领先的农业被工业取而代之。
    90年代经济高涨过程中，俄国工业动力设备的技术转变基本完成。1890—1900年工业动力功率增长300％。 工业动力设备的根本变化主要靠重工业动力基础部门的质量改造。19世纪最后10年，重工业蒸汽动力功率增长了345％， 轻工业和食品业增长了190％。结果，重工业劳动动力设备功率急剧提高，人均0.7马力，而轻工业和食品业人均只有0.5马力（31）。重工业蒸汽动力高速增长引起生产过程的根本性变化。机器动力持续增长远远高于劳动力数量的增长，表明机器化劳动比手工劳动占优势。这一结果导致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根本变化，重工业人均产量提高了83％，而轻工业和食品业只提高了30％。如果1890—1900年美国劳动动力设备指数为100，那么同期俄国则为178（32），这不能不说是俄国经济发展的“奇迹”。
    资本主义经济中机器工业的胜利引起工业生产部门结构的深刻变化。同生产资料生产相关的重工业部门的优先发展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特征。1890—1900年的10年间，重工业部门增长速度比轻工业和食品业高1倍以上。1896—1900 年重工业产值增长速度达到了顶点，5年间增长了53％，而轻工业和食品业仅增长14％，前者是后者的3.8倍（33）。1890—1900年重工业产量增长1.8倍，而轻工业和食品业仅增长0.6倍（34）。1900年俄国工业产值中重工业占40％，轻工业和食品业占60％，其中冶金业占23％，纺织业占26％（35）。上述指标说明俄国工业生产结构的根本变化，冶金业确实成为大机器工业的基础，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居于主导地位。据测算，冶金业每增加1名工人，可为国民经济其它部门增加8人或更多的就业机会（36）。
    工业革命完成阶段，冶金业迅速发展使国产金属自给率从47％提高到80％。同时冶金业保证了其它工业部门发展的技术条件，最大限度地推动生产规模的扩大和集中。90年代俄国工业企业数减少了26.5％，然而产值却增加了1倍，平均每个企业产量增加了1.5倍（37）。
    19世纪90年代，重工业特别是伴随工业革命出现的部门，生产能力增长速度惊人。如石油工业1890—1900年新增企业数为13％，生产能力跳跃式增长达745.5％，平均每个石油开采企业产量增加了11倍，石油加工企业产量增加了4倍（38）。这一时期劳动生产率变化同石油工业技术改造同步进行，真正显示出科技进步的威力。再如冶金业，1890—1900年冶金企业数增加了2.7％，产量却增加了1倍，平均每个企业产值达110万卢布（39）。几乎所有工业部门， 尤其是化学和橡胶工业也经历了类似的生产和资本的集中过程。
    由此可见，19世纪90年代俄国工业生产能力的巨大增长导致生产过程的质变，引起工业生产结构的大转变，使大机器工业开始主宰俄国的整个国民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