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在英国的唆使和支持下,西藏问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西藏地方分裂活动猖獗。外蒙古在沙俄的策动下,形势日益险恶。蒙、藏两地在政治上相互影响,谣言纷传,使得西藏局势进一步趋向严峻。因此,如何解决西藏问题及与此相关的蒙古问题已是民国政府的当务之急。 值此边疆危难之时,孙中山为了维护国家政治稳定,于1912年4月1日正式辞去临时大总统,由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成立北京政府。袁世凯在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发表宣言,提倡五族共和,各民族平等团结,并采取一些措施,包括派四川都督尹昌衡兵进西藏,成立蒙藏事务局等等。但是,西藏及外蒙形势未见缓解。1912年8月,袁世凯电邀孙中山进京共商国事,其中也包括讨论蒙藏问题。孙中山北上,于8月24日抵京后与袁世凯就蒙藏形势交换了意见。8月27日,孙中山在与袁世凯第三次谈话,讨论关于蒙、藏宣告“独立”、国势危急问题时,孙中山认为“以此次蒙、藏离叛,达赖活佛实为祸首。若能广收人心,施以恩泽,一面以外交立国,倘徒以兵力从事蒙、藏,人民愚昧无知,势必反激其外向,牵连外交,前途益危,而事愈棘手矣”。(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59页。也可参阅陈旭麓、郝盛潮编,王耿雄等编:《孙中山集外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81页。)在与袁世凯第五次谈话中,孙中山认为“蒙古不欲取消独立者,西藏为之臂助也。如欲使蒙古取消独立,必先平西藏,以为取消库伦独立之预备。西藏平,则蒙古之气焰息矣。西藏之向背,关乎蒙古之独立与否,蒙古不独立,则边警息矣”。(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75页。也可参阅陈旭麓、郝盛潮主编,王耿雄等编:《孙中山集外集》[C],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86页。此书认为这是孙中山与袁世凯的第八次谈话。)在与袁世凯第七次谈话中,袁氏问:“西藏独立,近有主张以兵力从事者,先生以为然否?”孙中山说:“余极力反对以兵力从事,一旦激起外响,牵动内地,关系至大。故余主张两事:一、速颁待遇西藏条例。二、加尹昌衡宣慰使衔,只身入藏,宣布政府德意,令其自行取消独立”。(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82页。《孙中山全集》[C],第2卷,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427-428页。)9月5日,在与袁世凯第十二次谈话中,孙中山又谈及:“自尹司令进藏迄今数旬,虽无失利,然伤人耗财,究属得不偿失。且达赖背叛之原因,大半受外人之运动所致。故收拾西藏,亦须由运动着手,施以种种政策,如诱以爵位,饵以重币等类。若徒恃征伐,不惟无济,且恐坚其外向之心。”(注:《孙中山全集)[C],第2卷,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452页。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95页。在外蒙危机日甚之时,1913年1月30日,孙中山在外地致电北京政府,谈及筹藏办法时,电文所称与此内容相同,可参阅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第514页。) 孙中山对解决西藏问题提出的政策,基本上为袁世凯所认同,对民国元年北京政府的西藏政策的制定、实施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主要表现在: 1、孙中山主张在维护国家统一的情况下,优礼、团结西藏上层人物,主动派人去西藏宣传政府共和主旨,沟通中央与西藏地方关系。事实上,1912年9月以后,北京政府也加强了宣传五族共和的力度,制定实施一些政策,多方设法表达对达赖的慰问,争取政治解决西藏问题。达赖本人也不希望看到西藏从祖国彻底分裂出去,在闻知北京政府颁布《待遇蒙古条例》,又于1912年9月正式颁令任命贡桑诺尔布为蒙藏事务局总裁后,达赖有所触动,立即致信贡桑诺尔布,表达内向的意愿,为政治解决西藏问题提供了契机。不久,北京政府又发布恢复十三世达赖喇嘛名号的命令,并派专员商办西藏事宜。这些措施使得西藏地方开始转变立场,并与中央直接接触,寻求问题的解决,西藏局势开始趋向缓和。 2、孙中山强调西藏问题主要为外国所策动,注重外交交涉解决问题。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在举国呼吁下,于1912年5月派四川都督尹昌衡为西征军总司令,令其率兵赴藏,滇军蔡锷部出兵配合;同时,也认识到西藏问题主要为英国一手挑起的,西藏问题的解决离不开英国的“配合”,袁世凯又令外交部接见英国驻华公使,交涉西藏事务,希望其不干涉中国内政。在同年9月,川滇军作好入藏部属后,袁世凯仍希望与英国“外交”交涉。但是,在英国压迫下,袁世凯出于个人目的,放弃西征,专志于“和平”解决西藏问题,失去了解决西藏问题的最佳时机,为以后英人设定的阴谋所左右。 3、孙中山认识到藏、蒙问题相互关联,一方的变乱会影响另一方问题的解决。在民国元年,西藏、外蒙的局势险恶异常,沙俄与外蒙签订《俄蒙协约》,妄图把外蒙彻底分割出去。孙中山意识到,必须对沙俄的侵略行为抗争到底,否则西藏必仿而效之,直接影响西藏问题的解决。所以,立即分别致电袁世凯、参议院,云:俄蒙之约万不承认,“当出以最强硬之抗议”。“若我坚持,定生死力争,必可转圜。倘稍有退让,新疆、藏、满必继去,本部亦难保全,望诸公协助政府否认《俄蒙协约》,坚持到底”。(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80-481页。)1912年12月3日,孙中山又发表全国通电呼吁政府及国民反抗俄国侵略。举国上下一时征俄征蒙言论沸腾,北京政府也宣布不承认《俄蒙协约》。 孙中山的这些主张,基本上符合西藏的客观形势,反映了他当时的政治态度。袁世凯主政的北京政府,也大体上赞同孙中山对西藏问题的主张,并采取了相应措施,争取政治解决西藏争端。至于没有取得积极良好的收效,除了英国的阴谋阻挠外,则很大部分是因为袁世凯个人的政治目的,以致于对内对外都不能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将上述的政策贯彻到底。 此外,为了利于西藏问题的处理,孙中山又主张北京政府宜对有关蒙、藏新闻进行管制,因为蒙藏情形传闻甚多,“若以误传刊登报章,引为事实,使人心恐慌,外人将必乘此时机直来谋我”,“故文主张此后蒙、藏消息,责成各该处办事长官日报告政府一次,由政府再分送各报登载,既免误传,且得真相”。(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360页。)其目的是为政治解决西藏问题创造良好的社会舆论,避免民众情绪过激而影响问题的解决。 除了陈策解决西藏问题的办法之外,孙中山还身体力行,抓住每一个机会,四处宣传民国政府的民族政策。针对民国肇始,“惟蒙、藏尚不尽知共和真理”,(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47页。)对民国政府颇有疑惧的心理,孙中山认为解决之策在于宣扬民族平等团结,以昭示共和之真意。所以,孙中山利用北上的机会,于1912年9月,广泛与各界群众见面会谈,发表演讲,反复强调五族共和,呼吁各族人民团结起来共建国家。1912年9月1日,孙中山出席北京蒙藏统一政治改良会欢迎会,发表演说:“凡我蒙、藏同胞,首即当知共和国家异于专制国家之要点。……凡属蒙、藏、青海、回疆同胞,在昔之受压制于一部者,今皆得为国家主体,皆得为共和国之主人翁,即皆能取得国家参政权。……非如前清之于蒙、藏部落视之。……惟以蒙、藏同胞目前未知此理,日受外人挑弄,乃发生种种之背谬之行为。吾辈丁此时艰,所当力为劝导,俾了解共和之真理。”(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30页。)9月7日在张家口各界欢迎会上,孙中山又着重强调了五族共和,“族无分乎汉、满、蒙、回、藏,皆得享共和之权利,亦当尽共和之义务”。(注:王耿雄编:《孙中山史事详录》[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51页。)孙中山抓住出席各种欢迎会的机会,积极宣传以民族平等团结为核心的五族共和说,其中也包含了对藏族同胞的殷切希望,希望藏族群众了解共和之真理,欢迎藏族领袖参与国家政治生活,消除疑惧心理,增进西藏人士对民国政府的了解与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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