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一世和叶卡特林娜二世都是俄国历史上的著名沙皇。执政期间，都倡导改革维新，并大肆向外扩张，为俄国社会经济的发展都曾作出过巨大的贡献。但是，历史学家们在对这两个人物进行评论时，却往往有失公允。在人们的心目中，彼得是一个“伟大人物”①，“真正的伟人”②，具有“丰功伟绩”③。而叶卡特林娜却是一个“封建专制暴君”，④“大淫妇”⑤，“反动而顽固”⑥。一褒一贬，与历史事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列宁说：“要真正地认识事物。就必须把握、研究它的一切方面、一切联系和‘中介’。我们决不会完全地做到这一点，但是，全面性的要求可以使我们防止错误和防止僵化”。⑦有鉴于此，笔者认为，彼得确有值得褒扬的地方，而叶卡特林娜却并非只能遭受贬责，只要我们将彼得和叶卡特林娜作些比较，就会发现他们的确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
    一、开拓进取的改革精神17世纪末彼得上台执政时，俄国是一个十分落后的国家。为改变俄国的落后面貌并避免沦为西方的殖民地，彼得进行了以“欧化”为目标的全面改革。在经济上，他通过贷款和提供劳动力等优惠办法，大力兴办手工工场，为俄国奠定了工业基础；他征发农奴开凿运河，建设通商口岸，发展集市贸易，扩大国内市场；他还实行了保护关税政策，奖励输出，限制输入，从而促进了俄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在军事上，彼得废除了旧的贵族军队和雇佣兵制，实行征兵制。在俄国首建正规陆军和海军。其时，俄国陆海军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军队之一。在文化教育上，彼得取缔了教会对教育的垄断权，使教育与教会分离；他建立了算术学校、造船学校、航海学校、炮兵学校、医护学校、工程技术学校、以及海军学院等，还选派了一批留学生去西欧深造。此外，他还创办了印刷所、博物馆、图书馆、剧院。1724年开始筹建科学院。彼得的上述改革，促进了俄国的繁荣与强大，推动了俄国历史的前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俄国的落后状态。正因为彼得一世的巨大建树，他的确无愧于俄国历史上的“伟大人物”。
    自彼得去世后直到叶卡特林娜二世上台，其间37年，俄国宫廷政变迭起，沙皇宝座频频易主。这是俄国历史上混乱不堪的年代。政局动荡带来经济状况不佳，俄国每年财政赤字达700万卢布，国债达1700万卢布，叶卡特林娜上台时军队已8个月未领到饷银了。⑧政治腐败，其状不堪设想。刑狱司法可以买卖；全国人民对于行贿、贪污等各种舞弊行为和执法不公的现象怨声载道；下层人民的骚动时有发生，女皇上台时即惊呼：“在帝国境内几乎所有的工场和教会的农民，都公然表示出对当局的违抗”⑨。军队混乱，国防力量严重削弱。军官动辄毒打士兵，士兵不堪其苦，开小差的有时竟达12％。⑩船只年久失修，海军军费大量削减。这一切表明，彼得一世所创建的俄罗斯帝国已失去了昔日的强盛，面对如此严重的局势，叶卡特林娜开拓进取，厉精图治，表现了她作为改革家的伟大气魄。
    叶卡特林娜仿效彼得的欧化政策，以开明专制为标榜，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她不仅要向西欧的对手们看齐，而且要超过他们！”（11）她上台伊始，即成立了一个商业委员会，专事负责增加原料和加工品的出口，并防止商品输入以保护本国工业。1767年颁布敕令，废除工商业垄断权，主张工商业自由。1775年则宣布，允许“一切人创办各种作坊并生产各种各样的手工业品”。（12）为了发展对外贸易，同丹麦、奥地利、法国、葡萄牙等签订了通商条约，加强了同这些国家的经济交往。叶卡特林娜在经济方面的这些措施，促进了俄国经济的发展和资本主义因素的成长，增强了俄国的国力，使俄国从彼得一世以后长期的困境中摆脱出来。据统计，俄国手工工场由1762年的984个增加到1796年的3161个，即增加了两倍多。（13）生铁产量从1760年的6万吨增加到1800年的16万吨，超过同年英国的产量，居世界首位。（14）商品进出口总值从六十年代的1200万卢布增加到九十年代的6770万卢布，并出现了1亿多卢布的贸易顺差。（15）叶卡特林娜在司法方面的改革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她致力于司法权与行政权分离，剥夺领主的司法权，建立集权中央的司法体制。她规定全国最高司法机关为元老院，同时设立中央检察机关；各省设初、高两级法院；城市设两级公署；农村有两级裁判所。一切法庭人员都由选举产生。诉讼一方只有当他本人是执法人员时，才有权当法官。（16）司法权与行政权的分离。意味着对领主政治权力的部分否定。司法官吏不再受领主控制而听命于中央，这正是近代官僚体制和政治体制的开端，人们一向认为，叶卡特林娜是强化农奴制和残酷迫害农奴最厉害的人，其实她也有过要解放农奴的思想和行动。当她还在做大公夫人的时候，曾制定一个使农民摆脱依附关系地位的草案。取得政权后，即着手进行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寺院农民的地位。她规定农民必须交纳一笔不大的贡赋，其余挣来的东西都归他们自己享有，他们甚至可以拿出一笔钱来赎身，或者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自由。由此，俄国有将近100万农民获得了自由，或几乎获得了自由。（17）叶卡特林娜对残酷迫害农奴致死的萨尔蒂柯娃只判处终身苦役监禁一事，常常遭到人们的指责，但这样做也已经是前进一步了。因为在彼得三世和叶丽萨维塔时代，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了这样的罪行，也可以不加惩处。而对那些控告地主的农民，只会作为告密者而遭到毒打。（18）在如何解放农奴的问题上，叶卡特林娜为形势所迫也作过一些努力。1775年，她写信给最高检察官维捷姆斯基公爵说，必须做一点工作来改善农奴的命运，“因为如果我们不同意减少残酷性和改善人们不可忍受的生活状况，那么，尽管我们反对，他们自己迟早也会这么做的。”为此，她在1784年曾草拟过一个解放农奴的命令。该命令草案说：自1785年以后生下的子女都可以获得自由。（19）尽管叶卡特林娜在解放农奴方面的一些努力因遇到各方面的阻力而很少成功，1784年的法令草案也一直未予公布，但不可否认，她的这些行为表明，她比其前任几代君主毕竟“开明”。况且，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不成熟性和农奴主贵族势力的过于强大，决定了她解放农奴的思想不能付诸实施，连极力劝说女皇解放农奴的启蒙大师狄德罗后来也认为，在俄国当时要对农奴制进行根本性改革还为时尚早。（20）叶氏具有战略头脑，重视军队建设。她废除了贵族服役期为25年的规定，实行军官志愿服役的制度，并将士兵终身服役的规定改为25年。在她统治期间进行了数十次征兵。到她统治末年，俄国总兵力可达50万人。（21）在海军方面，她恢复和加强了波罗的海舰队，而且首次创建了黑海舰队。其时，波罗的海舰队达到战舰近90艘，三桅巡洋舰约40艘的规模；黑海舰队则有战列舰10余艘，三桅巡洋舰约50艘。（22）叶氏还制定过若干庞大的发展教育的计划。1764年开办了斯莫尔尼女子学堂；1774年又开设矿业学校，后改为矿业学院。同时，陆军医院都附设有外科学校，培养医生。17世纪80年代，在各城市开始设国民中学和小学。到18世纪末19世纪之交时，俄国有各类学校550所，学生6万名。
    叶卡特林娜的上述改革卓有成效，她恢复和发展了彼得所创建的俄罗斯帝国的繁荣与强大。终其一生，她建树巨大，与其前任几代平庸的先辈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与声威显赫的彼得大帝相比则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