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氏“以攻为守”的战略相适应,他在战略防御上赞同积极主动地防御。为此他在《君主论》第20章对用堡垒作为一个国家的防御体系作了辩证的分析。他先是赞赏那些为了“更稳固地保有国家”,建筑堡垒对付那些企图反对自己的君主;但接着笔锋一转,指出:“堡垒是否有益,要根据情势,在一种情况下对你是有利的,那末在另一种情况下则对你是有害的。”他反对依靠堡垒作为对外防御的主要体系。他说:“一位君主如果害怕人民更甚于外国人,他就应当建筑堡垒;如果他害怕外国人更甚于人民,他就应当抛弃堡垒。”在此,他是要告知君主,在对外关系上不能以堡垒作为防御体系。他指出,如果在战时依靠堡垒,这是极为有害的。因为在战时依靠堡垒防御,一则会造成被动挨打的局面;二则会极大地束缚军队的主动性,丧失主动出击歼敌的机会。而在和平时期,大多数情况下也不能依赖堡垒,虽然堡垒能给你提供一种安全感,但却使你“迅速和毫无顾虑地压迫你的臣民”,这会反过来激怒他们,引起他们的怨恨和愤怒,而导致人民憎恨的后果是严重的,“因为即使你拥有堡垒,如果人民憎恨你,任何堡垒都保护不了你〔2 〕”。 马氏在其著作中除探讨战略问题外,还探讨了与战略有关的战术问题。马氏探讨战术问题是从探讨战术原则入手的。就他的战术原则而言,概括起来主要有两条:一是战斗中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在他看来,既然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敌人,保存自己,那么在具体的战斗中,就应该牢记这一目的,遵循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原则。为此,他在《君主论》中,甚至责备那种“在战斗中不进行屠杀而是活捉俘虏”、“不要求赎金即予以释放”俘虏的做法,因为这种做法从根本上说是违背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这一战术原则的〔3〕。 二是灵活多变的原则。他认为,作为一个君主在复杂的军事、政治和外交斗争中,只有遵循灵活多变的原则,努力使自己的个性适应时代的变迁,才能成为政治、军事、外交斗争的胜利者〔4〕。同样, 在具体的战斗中,一个军事指挥员也应该随战斗形势的变化而灵活地改变战术,只有这样才能克敌制胜。 在《战争的艺术》这部著作中,马氏研究的中心内容是对抗侵略的战术论。值得注意的是,改变战术乃至创造新的战术,以适应武器的变化和新兵种的出现,从而达到抗拒外国侵略,扭转意大利被动挨打的局面,是马氏研究战术的出发点。15世纪末16世纪初,法国人通过改良火炮,使炮兵的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因为改良后的火炮,不仅可以由许多马匹拉曳上战场,而且可以在战斗时变换阵地。这种新改进的火炮与意大利人使用的旧火炮比较,也远比意大利旧火炮方便和优越。因为旧火炮既笨重,杀伤力又不如新火炮,加上旧火炮使用远不如马匹灵活的犍牛驮运,这就大大限制了意大利炮兵在战场上随时变换阵地的灵活性。实践证明,每当法国与意大利交战时,法国新改进的火炮和兵种总是给意大利步兵的长纵队造成极大的损失。鉴于此,马氏决心创造一种新的战术,以改变意大利军队在战场上被动挨打的状况。 这种战术的核心内容是改变意大利步兵的作战队形。至于如何改,改成什么样的队形,他在《战争的艺术》中并未作具体描绘,之所以如此,也许他所积累的经验使他意识到,在战斗中决定用哪种队形是最好的战斗序列,这实在是一个最困难的战术问题。但他写《战争的艺术》主要目的是为了想出一种新队形,以制止法国新改进的火炮和新兵种的杀伤力,从这一目的推断,他所要创造的一种新队形肯定不是意大利步兵当时采用的长纵队形,因为此种队形容易受到敌人炮火的摧毁,缺乏机动性和冲力。从避免火炮攻击的角度看,也非方阵、横线式步兵队形,因为这两种队形都经受不了火炮的打击〔1〕。那么, 马氏究竟想创造一种什么样队形呢?依据恩格斯的分析,他所要创造的新队形,乃是一种步兵与骑兵巧妙布署的队形,这种队形的最大特点是能有效地避免火炮的攻击和新兵种的杀伤〔2〕。可见, 《战争的艺术》实际上是一部以论述捍卫意大利国家独立与自由的战术为中心内容的军事著作。它反映出炽热的爱国主义指导着作者的一切活动。 在战术上,马氏还极力倡导奇袭,注重利用地形作战,此外他还就攻城术、阵地作战术以及一些涉及到战略战术合用的战术,如退却、追击等,作了简短的阐述。 (三)战争观 战争作为解决阶级和阶级、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的矛盾的一种最高斗争形式〔3〕, 自它伴随着人类文明社会产生以来,便成了政治学家、军事学家和历史学家探讨的永恒主题。处于意大利文艺复兴大变革时代、力主统一的杰出的人文主义政治家、军事家马基雅维里,面对四分五裂的意大利现状及连绵不断的战争,不能不表示极大的关注。由于每一个人文主义者受基督教道德影响的程度不同,由此形成了在战争问题上对立的派别,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战争观。 对于基督教人文主义者发出的反对一切战争的口号,第一个站出来持反对态度的人文主义者不是别人,而正是非道德政治学家马基雅维里。他认为,世界上有两种斗争方法,一种方法是“运用法律”,另一种方法是“运用武力”,如果一个君主“为了确保他的新王国领土安全免遭敌人侵害”,就有必要“依靠武力”制胜〔4〕。 他认为战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对于必须战争的人们来说,战争是正义的”。他为正义战争辩护说,伟大的正义是属于我们的,“当除了拿起武器以外就毫无希望时,武器是神圣的”〔5〕。 他不赞同基督教人文主义者“以和平、忍让和对上帝依赖来制止战争”的观点,主张以暴力制止暴力,以战争制止战争。 在战争的价值上,在马基雅维里看来,罗马人之所以能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上升到“极度强盛”和“拥有巨大权力”的辉煌地位,就在于她不断发动扩张和征服战争。他在《罗马史论》中以“战争是获取利益的战斗”为题论述了战争的价值。他认为,如果一个国家象罗马共和国那样进行“短而规模巨大的战争,不仅会维护一个国家内部的政治和平与自由,还会“成功地获得比其他国家更大的荣誉和权力”。在《君主论》最后一章,他甚至引用诗人佩脱拉克的诗句,号召意大利人民拿起武器,进行一场“反暴虐”驱“蛮族”的伟大正义的战争。〔1〕 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是什么?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也各持异议。有的认为,一个国家财富的多少决定着战争的胜负;有的认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是新兴的军事力量炮兵;马氏对上述观点都不赞同。他认为,那种把财富视为“战争的主要支柱”的看法是错误的,因为“战争是用钢铁而不是用黄金进行的”。他用富裕的威尼斯依赖金钱进行战争最终失败的事实来论证自己的观点,他说:“几年前,威尼斯人积聚了大量金钱,但由于他们没有用这些金钱来购买钢铁制作武器,结果失去了他们的国家。〔2〕”在批驳了财富制胜的观点后, 他接着又对战争全靠炮兵取胜的论点进行了批驳,他认为,枪炮固然对战争非常重要,他甚至同意:“如果古罗马时代有枪炮的话,罗马人会更迅速地取得他们的成就”,但他并不认为用先进的武器--大炮装备起来的炮兵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因为在他看来,炮兵不可能战胜具有良好美德的军队。由此,他得出结论,唯有具备美德的军队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