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门学助教赵玄默 谈到这里,笔者又想起《旧唐书》中的记载:“开元初,又遣使来朝,因请儒士授经,诏四门助教赵玄默就鸿胪寺教之。”此记事有些唐突,遣隋、遣唐使数十次来华,请一位国子监教官在鸿胪寺授课,可谓空前绝后。 日本有些学者对此做出种种推断,如认为“赵玄默也许兼任鸿胪寺官员”,“日本留学生因为数量稀少……像井真成、吉备真备那样私淑特定学者的形态属于主流”等。⑧ 从中国史料来看,上述推断难以成立。 如果几次应举而不中,转而私淑某位老师尚可理解,刚刚入唐就放弃进入国子监的念头,则日本选派的学生素质有问题;如果是入学资格不具备,则日本选拔制度存在缺陷。更何况四门学的大门是敞开的,即使对经书一窍不通,只要“聪悟有文辞史学”就能以“俊士”入学。 顺便提一句,到了开元二十一年(733)五月, 唐玄宗又下了一道敕令:“诸州县学生年二十五已下八品九品子,若庶人生年二十一,通一经已上及未通经精神超悟有文词吏学者,每年铨量举选,所司简试,听入四门学充俊士。即诸色人省试不第情愿入学者,听。”(《唐会要》(学校))连年龄的门槛也放低了,甚至省试落第者也能自由入学。 唐玄宗下的二道敕令,内容上前后连贯,宁可降低标准,也要积极鼓励有志学习者进入四门学。有这样优厚的条件和宽松的环境,唐人誉为“好学”的井真成、吉备真备为何踌躇门外呢? 笔者推测,《旧唐书》所说的“请儒士授经”,大概是为三名学生进行入学辅导,时间不会太长,决不会是一种常态。遣唐使于开元五年(717)十月抵达长安,即使赵玄默立刻奉诏开课,他在“四门助教”的任上最长也不过两个月。 赵玄默为学官,乃国子祭酒阳峤所荐,时与尹知章、范行恭等齐名,号为“名儒”。《旧唐书》(阳峤传):“阳峤……又除魏州刺史,入为国子祭酒,累封北平伯,荐尹知章、范行恭、赵玄默等为学官,皆称名儒。” 据《新唐书》(马怀素传),开元初以直国子监身份参与编写《续七志》,《玉海》(卷五十二)则把时间框定在“开元五年冬”。开元十三年(725),改集仙殿为集贤殿,丽正书院为集贤院,诏院内五品以上为学士,六品以上为直学士,时赵玄默以四门博士为直学士。 赵玄默曾与群臣向玄宗献诗,玄宗赐各人赞辞。据《古今事文类聚新集》辑录的《赐赞褒美》,玄宗皇帝赐予赵玄默的赞辞为:“赵玄默才比丘明,学兼儒墨,叙述微婉,讲论道德。” 六简单的结语 井真成墓志记述简练,他在唐朝17年的生活不得详知,我们只能从唐代的背景资料及墓志的片言只语做些揣摩。 按照以上推论,井真成应该进入四门学,接受朝廷衣粮资助⑨,基本生活就也有了保障。难以想像他在入唐时带来供近20年生活所需资金,也无法期待从本国托寄经费,这在9世纪民间商船发达后才有可能。 但是,国子监学生是有年限的,唐宪宗元和初上奏的《科处应解补学生奏》(见《全唐文》),五年不堪应举、九年应考落第者一概除名。所以井真成即使进入四门学,最长不过九年。如果井真成参加考试,可能选择比较容易过关的明经。 墓志说他“袭衣冠”、“束带朝”⑩、“终于官弟”、“葬令官”,俱暗示他已经出仕。“衣冠”不仅仅指鲜丽的装束,唐代有所谓的“衣冠户”,特指科举成名者;“束带”往往与“布衣”连用,表示身有官职(《柳宗元集》卷二十三);“官弟”、“官给”更说明墓主并非布衣,唐玄宗追赠“尚衣奉御”,是个从五品上的高级官职,属于“士”的阶层,应该与他生前的官历有关。 最后一个问题,相对于“尚衣奉御”的官阶而言,井真成的墓葬显得简陋。这大概与外国人有关,墓葬主要有家人、亲戚、宗族操办,身在异国的井真成不具备这个条件,就连官阶更高的阿倍仲麻吕也是“葬礼有阙”(《续日本纪》),所以不能完全以唐人的墓志标准相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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