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论 近世以来,在中国掀起了汹涌澎湃的学习西方、用近现代西方文化改造自己传统文化的新文化运动。⑩其所取得的成绩应该说很多很伟大,但存在的问题乃至失误也应该承认的确不少。就史学领域而言,引进、借鉴西方的史学理论,特别是学习、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以之指导我们的历史研究,从而使中国史学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这些,大家有目共睹,毋庸细说。不过在此过程中,每每也出现了把洗澡水和婴儿一同倒掉的现象。如将自司马迁所开创的中国史学“天”“人”同书的“大历史”传统丢掉,便是典型的一例。 记得21世纪初始,在一次展望新世纪中国史学的学术研讨会上,我做了一个倡导大历史、大史学的发言。(11)不想遭到许多与会先生的批评。这些先生将我所主张的“人类史”、“自然史”并重的“大历史”视为离经叛道,认为是悖逆行为。由此可见中国现当代学者对于历史本身的理解,已经与古代史家的“天”“人”同书有了极大的不同。这些学者把历史仅仅限于“人”(即“人类史”),而将“天”(“自然史”)排除于历史研究之外。这一现象表明,经过西方近现代文化改造的中国现当代史学主流,已经把古代史学的“大历史”传统完全丢掉了。 今天,面对世界范围内人们越来越重视“大历史”的学术走势,中国学人应该做的事情,恐怕首先就是恢复被丢掉的古代史学的“大历史”传统。当然,这种“恢复”不能理解为简单的仿效,更不是形式主义的全盘照搬,而必须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自觉而积极地继承与超越。我深信,有着数千年“大历史”传统的中国史学,对于当今新兴的“大历史”史学发展,必将作出自己的特有的重大贡献。 注释: ①关于西方史家的论述,参见刘耀辉《大卫·克里斯蒂安的“大历史”观述略》(《国外理论动态》2011年第2期)、《大历史与历史研究》(《史学理论研究》2011年第4期),孙岳等《大历史:在宇宙演化中书写世界史》(《光明日报》2012年3月29日)。关于东方史家的论述,见黄留珠《传统历史文化散论》之“自序”“史论”相关部分(三秦出版社2005年版)。 ②克氏书于2004年由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中译本于2007年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译者:宴可佳、段炼、房云芳、姚蓓琴。 ③载《人文杂志》1997年第3期,又收入笔者文集《秦汉历史文化论稿》,三秦出版社2002年初版,2003年再版。 ④李泽厚:《秦汉思想简议》,《中国社会科学》1884年第2期。 ⑤《史记》卷一百三十《太史公自序》,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319页。 ⑥《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索隐》,第1289页。 ⑦《史记会注考证及校补·天官书·考证》引王元启说,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740页下栏。 ⑧同上书,第740页。 ⑨关于这一更改的意义,史家鲜有论及。拙意以为,此举大大减少了神秘成分,而明显增加了文化与科学色彩。以“天文”取代“天官”,应该是班固《汉书》的一大进步。 ⑩这里所说的“西方”“近现代西方文化”是广义的。不可单一地理解为西方那种以民主、自由、普选等为主体的政治文化,而应该包括源起于西方的马克思主义在内。 (11)该发言题为《21世纪史学应该更多地关注自然史研究》,刊《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4期。又收入中国史学会编《21世纪中国史学展望》,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