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家经济文化实力的提升,时下进入文物及艺术品集藏兴盛期,“淘宝”“鉴宝”已成热门话题。这一轮次收藏热的一个显著特色,是文物及艺术品的市场售价被格外关注、并极度放大于台面,人们言及藏品,津津乐道于拍卖价几万、几百万或几千万(近年甚至出现某一画作数以亿计的售价),而对文物的历史价值、美学价值的认知则退居次席。以上种种,似与笔者自幼的闻见大相异趣:先父每有收获,评议的多是文物何等美妙、包蕴的史料价值何等深邃,并未言及某件值钱若干,将来会增值多少倍。 对于以下两种状态我们充分理解:(一)权力及资本拥有者往往青睐文物,中外帝王(如乾隆皇帝、法王路易十四、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等等)以及财团、金主,不乏文物收藏巨擘,构成文物的会聚中心;(二)在商品-货币时代,文物及艺术品判定含金量,是其价值的一种无庸回避的衡量标尺;文物及艺术品论价授受,合理合法,无可非议;对文物及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培育,是集藏事业健康发展的需要。 然而,笔者又确信:(一)文物集藏并非只是寡头专属,而当有民众参与、欣赏、利用;(二)文物及艺术品首先是文化载体,不应降格成金钱等价物,如果集藏的主要目的衍为金钱贮备与增值手段,藏品被铜臭掩没,实在是集藏事业的异化。 中国现代收藏大家张伯驹(1898—1982)、王世襄(1914—2009)们将文物文化价值置于金钱之上,不惜破己财以护文物,倾力于保存、弘扬民族文化瑰宝,彰显其存史、教化功能,指示了集藏事业的正道,我们对其表示最大的敬意,并愿追迹后尘。友人何祚欢称:收藏事业应多些文化,少些商业。余深以此议为然。 有人询问:冯氏藏品值金多少?余无以回答,因为自己的文物市场知识几近空白,也于此难生兴趣,引动关注的只是文物的史料价值和艺术魅力。30多年来,余不时于清夜翻检图籍、把玩藏品,沉醉于历史现场感,在与先贤对话、相与辩难之际,思逸神超,偶尔迸放出意象奇瑰的火花,这可能是自己研习中华文化史的一种知识补充与灵感源泉。 “藏墨”之书画信札,拥有具象性特征,可供观摹把玩,然其作为形下之“器”,又包蕴形上之“道”。于学术有兴趣者既可以从中获取细节性史料,也可借以领悟天道自然与人生哲理。本书收入的“魏徵”、焦循、阮元、曾国藩、曾国荃、左宗棠、李鸿章、胡林翼、彭玉麟、沈桂芬、翁同龢、郭嵩焘、徐世昌、张荫桓、洪钧、章太炎、康有为、梁启超、王国维、汤化龙、杨增新、马一浮、鲍尔汉等历史人物的字幅、信札,多未收入诸人文集,故这批藏品系罕见甚至仅见之文献,包藏难得的历史文化信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