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学也描绘了诸多药食。如苏轼有《紫团参寄王定国》、《后杞菊赋》,张耒有诗《枸杞》、《菝葜》(金刚藤)、《服仙灵脾酒》(淫羊藿)。文字背后隐藏着宋人对疾病的忧惧,也可看出他们对抗疾病的种种努力。 宋人对药理的精熟,还促进了药名文学的发达。宋代出现了擅药名诗的陈亚。药名词也是宋代新创,如辛弃疾有《定风波·用药名招婺源马荀仲游雨岩,马善医》,把商陆、木香、禹余粮、石膏、无荑、防风、常山、栀子、紫草、海藻、甘松、竹等药名嵌入词中,感慨世路坎坷、壮志难酬,药名与词意浑然一体,借游戏文字表现深刻人生主题。宋代讲唱文学也出现了药名的影子——高承《事物纪原》卷九“吟叫”条载“嘉祐末……市井初有叫果子之戏。盖自至和嘉祐之间,叫《紫苏丸》”。 宋人很少专注于描写病痛。或者戏谑书写疾病,苦中作乐;或者理性审视,冷静达观。前者如梅尧臣《闻曼叔腹疾走笔为戏》,李弥逊《病后戏呈谟老禅师》,陆游《贫病戏书》、《病中戏咏》等。后者如苏轼《答潮州吴秀才书》,对南方瘴疠,作者坦言“死生有命”,不像唐人般惊惧忧恐;邵雍《有病吟》、《重病吟》、《百病吟》,也都表达了面对疾病不忧不惧、随缘自适的平静态度。 描写病痛时,作者不仅宣泄痛苦,更能把一己的戚然升华为更广博的情怀。陆游《三月二十五夜达旦不能寐》:“忧国心常折,观书眼欲枯。百年终坎壈,一饭且枝梧。忽忽残春过,迢迢清夜徂。壮心空万里,老病要人扶。”诗描绘心痛眼枯、老病蹒跚的窘状,意在倾诉人生坎坷、壮心成空的焦虑,表达对国事的关切。 “病”甚至跟“闲”联系在一起,疾病的困顿,转而被视为一种特殊的悠闲,从而淡化了悲哀感,凸显出洒脱与超然。如苏轼《病中游祖塔院》“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陆游《爱闲》“爱闲惟与病相宜,壮岁怀归老可知”。吉川幸次郎《宋歌概说》所谓“悲哀的扬弃”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疾病书写意味着对疾病的梳理和反思,在某种意义上也获得了对其的支配与超越。如陆游《白发》诗所写,“饮水读书贫亦乐,杜门养病老何伤”,饮水读书,自得其乐,贫病交加又何妨?结尾又借“正似篱边数枝菊,岁残犹复耐冰霜”比拟自己,物质生命老病衰残,精神生命自能豪壮。 (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