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阅读的是《通鉴》。12月28日(日):“下午读完《通鉴》第16册,还有一册,全书即可读毕。”这里一定有笔误。我读的是平装本,全套20册;差一册即读毕,则应该是第19册。但下一个学期(1987年的春季学期),就是大三的第二学期,按学校规定,要作学年论文。1987年5月21日(四): 昨天下午我到沙老师处交了学年论文。毕业论文可能要写唐后期藩镇的问题,诸如为什么元和会出现中兴?——这与外廷、宦官关系如何?总之是唐后期政治史方面。这样一来,我就不能按原计划翻过头去读《史记》、两《汉书》和《三国志》了。花几个月时间去读两《唐书》及一些人物的传,把中后期的政治搞清楚。 …… 现在的任务是结束《通鉴》,然后看两《唐书》,准备毕业论文。 可见,到这个时候,《通鉴》还没有读完。我印象中,这部书我是陆续用了一年,才算过了一遍。 沙先生以治敦煌学名家。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在《历史研究》发表了研究吐鲁番租佃文书的论文。七十年代,新疆吐鲁番文书出土,他也参加了整理工作。据说,放弃文书分类,唐长孺先生最终采纳了以考古学墓葬号来进行排编的整理方式,就跟他的意见不无关系。他给我们班讲隋唐史,当然会介绍文书。但我随他读书,他却并没有马上带我进入文书的学习,而是要我按部就班,读基本史书。但一个小意外,让我得以实际接触到了文书。 上个学期即1986年9月份,他骑车时,当左脚踩着自行车的脚蹬,溜车,撇起右腿,正准备迈过车座时,左脚滑下来,车倒了,砸他身上,腿骨折了。那时,他正在做敦煌契约文书的整理研究工作,基本是按号,将所需要的片子到北海的北图冲洗出来,再作录文。他不良于行,就让我去帮他冲洗文书照片。1987年4月8日:“在北海北图请李师傅给沙老师冲洗敦煌文书照片。”4月10日:“下午,到沙知老师处,帮他核对文书片子。” 4月14日(二):“中午到沙知老师处。下午到北海北图,还李师傅物。”记的就是这件事。下个学期,他建议我通读《唐五代赋役史草》,10月19日(一):“上周六我请文史室的老师把吐鲁番文书从大库里领了出来。这是由于我读《唐五代赋役史草》时,遇到很多文书,我想核对一下‘原件’,看一下。现在,我觉得非常有抄录其目录和题解的必要。”所谓原件,加了引号,可知并非图版(那时还没出图版),而是正在陆续印行的小开本的录文本。大概图书馆没有购置复本,所以就放在了库本阅览室(历史系资料室零星有几本,但不全)。我是本科生,没有资格到库本借阅,所以得请主要面向本科生服务的文史阅览室的老师开条子,说明该阅览室无此书而该生需要,我才能持条到库本借阅。同时,我还请同乡的研究生帮我在库本借阅过《唐令拾遗》。10月26日:“上午请同乡姚毅借出《唐令拾遗》,翻一上午。”10月27日:“上午看《唐令拾遗》。”借阅《唐令拾遗》跟翻阅吐鲁番文书有关,也是他让我去翻阅的。大学毕业前夕,恰逢唐耕耦先生的《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出版,经沙师介绍,我登门到三里河物资大院唐宅以八折约二百八十元钱购得一部。读研究生时,也旁听过张广达、荣新江两先生合开的“敦煌吐鲁番文书研究”的课,但于敦吐文书,我却始终未得入门。 尽管自以为读了一些书,长进却并不大。1987年11月28日:“到沙老师处。他批评我读书不仔细。”这主要还是自己程度不高,理解和认识都极肤浅。到了写大学毕业论文时,我怎么也找不出题目。沙师建议我用学校购置的《敦煌宝藏》,将写经题记中有确切纪年的题记尽予辑出。这是项资料性的工作,但要求辑录要全、录文要准确。他的本意,是想以这些有准确编年的写本作为“样本”,据其字体,来推定无系年的写本年代。这项工作勉强完成后,系里质疑这是否可以视作毕业“论文”。当然,是沙师出面,方得通过。其时,他正参与主持《敦煌学大辞典》的编撰工作,曾想让我修改完备一些,作为该书附录。1988年12月5日:“下午到沙师处,嘱我将毕业论文作完,作为附录,收入《敦煌学大辞典》。”但随后不久,即相继出版了薄晓莹《敦煌遗书汉文纪年卷编年》、池田温《中国古代写本识语集录》,特别是后者,体例完善,收集齐全,录文精确,我的工作既没有达到发表的水准,也没有了发表的价值。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