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殷墟发掘开始,有关商代的遗址不断被发现,比如郑州商城、偃师商城、小双桥遗址等,这些遗址的发掘与研究都取得了重大收获。学术界对于商代文明的认识不断更新。那么,如何看待这些遗址间相互的关系?它们在中华文明探源研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带着这些问题,记者采访了“夏商周断代工程”项目首席科学家、参与主持“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预研究课题工作的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李伯谦。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年距离殷墟的科学发掘已经接近90年了,距离郑州商城的发现也已有60年。这两个遗址的发掘历史悠久,我国有很多考古学家都为其倾注了大量心血。您怎么看待这两个遗址的发掘对中国考古学学科的贡献? 李伯谦:殷墟的发掘和郑州商城发掘的意义应当放在整个中国考古学的发展史中来看,我说的考古学就是以田野调查、发掘为特征的近代考古学。 殷墟的发掘自1928年开始,在此之前,学界兴起了一股疑古思潮,把司马迁构建的“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这样的古史观破坏了。这就涉及一个如何重建的问题。经过讨论,大家觉得只有走考古学之路。因此,在1926年李济发现山西夏县的西阴村,1928年“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成立后,就成立了考古组,开始了殷墟的发掘。经由殷墟的发掘与研究,大家认识到这就是商朝最后的一个国都所在地。这样,就把以殷墟为代表的商代晚期的历史从传说变成了信史。 1955年我国著名考古学家安金槐先生发现郑州商城并进行了发掘。明确的地层关系证明,郑州商城属于二里岗时期,也就是商代早期的城,其年代要比殷墟早。邹衡先生认为它可能就是商汤所建的亳都。1983年又发现了偃师商城,我们认为其年代可能要比郑州商城稍晚一点。 这些遗址的发现,把商前期的历史由传说变成了信史。这非常重要,因为根据《史记》和其他一些先秦文献的记载,在商之前还有夏,如果我们找到并确定了商朝最早的国都所在地,了解它的面貌,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定点,由此可以往前追溯夏是否存在,夏的遗迹是怎样的。 这样就可以与1959年开始的二里头遗址的发掘联系起来,如果它是夏文化,这些遗址的发现就共同把夏商以来的历史串联起来了,这为我们国家古代文明的起源和形成、国家的起源和形成提供了真实可信的材料。所以,回顾郑州商城的发现以及偃师商城的发现、二里头遗址的发现,它们都非常重要。如果没有这些发现,我们对中国古代历史的认识还是很渺茫的。现在我们可以说,夏商周的历史都是可信的,不再像过去认为的都是传说时代。 《中国社会科学报》:殷墟的发掘历史最为悠久,也最为成熟。在这种情况下,未来还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李伯谦:殷墟的发掘到现在已经快90年了,取得的成绩非常巨大,但对殷墟的认识,我认为还有继续深化的必要。 殷墟作为商代最后一个国都,有273年的历史,没有再迁徙。城里居民的构成如何?来源如何?这些都是问题。比如,在殷墟的一些墓葬区里出土的有族徽的青铜器,这些族徽在甲骨文中也能看到。那么,是否可以由此分析出这些族人如何分布?为何来到国都?这些都是可以继续研究的方向。另外,对整个殷墟布局的认识也有继续深化的必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