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楚帛书被卖给了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医生,本来被另外一个人戴润斋拿到,他想私自藏下来。力劝赛克勒医生买这件东西的就是辛格(Paul Singer)医生。我去过辛格医生家里,原来以为他家里面应该跟博物馆似的,但其实是一个公寓。很狭窄的走廊,两边全是文物,他就一个人生活在古董堆里。我跟他采访的时候,他递给我一篇他写的文章,说赛克勒医生已经谋划好了,在北京大学赛克勒博物馆落成之际,给你们一个惊喜,把这件文物送给你们。可是我们工作做得太晚了,等博物馆落成的时候,赛克勒已经去世多年了。 赛克勒医生目前还是子弹库帛书的收藏所有人,帛书现在在美国的所有权,《四时令》是属于赛克勒基金会,《五行令》全都在赛克勒博物馆。 在这里要非常感谢罗泰教授,在我们这本书出版以前,又获得这样一个资料。赛克勒医生在1978年郭沫若去世的时候,写了一篇悼词,明确表示他想把楚帛书归还中国。外界很难看到,因为是赛克勒在医学界的印刷物上发表的。 赛克勒的文物从纽约搬到华盛顿,建新的赛克勒博物馆的时候,罗覃(Thomas Lawton)馆长要挑文物放到新馆里,他第一个就是要这个东西,但是赛克勒说这件不行,因为这件我是准备送回中国的。这几次机会都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就是他本来要跟中国科学院合作,到中国来办医学杂志。办医学杂志他觉得应该去见院长,也就是郭沫若,准备在见郭沫若的时候把楚帛书归还中国。但是郭沫若的秘书告诉赛克勒,郭现在身体不太好,原来说看他情况再定见面时间,结果一等就去世了。所以他又没有机会送出去。但是这篇文章的结尾仍然说,希望有一天,还是把楚帛书交到合适的人手里,这是他本人说的,还不是别人转述的。 非常有意思的是,虽然子弹库这个墓在1942年被盗了,但是1970年代为了给打开马王堆做实验而重新打开这个墓,让我们有一个重大收获,就是出土了子弹库帛画。出土以后,郭沫若非常兴奋,写了西江月词,文物出版社也印了帛画,邮电部还专门发行了一套邮票。 我去调查的时候,他们就带我们找这个地方,找了半天。进去以后,又觉得面目全非,认不清墓在哪里。失望之际,有一位老太太,说话是山西口音,我说您是山西人吧,她说对,我是南下的。我说我们找不到子弹库挖掘地点,她说我还记得,就带我们找。找到一片工地,正在盖房子,长着杂草、乱糟糟的,老太太说这就是当年出土的地方。 子弹库帛书其实不仅属于中国,还属于我们全世界的学术界。所以这件东西,不管能不能够回到中国,我们还是希望可以做一个复原性的工作。复原性的考古报告,不仅可以增进 学术上的了解,而且对我们了解盗墓和考古的关系也有很大帮助。 每天电视都在广告保护动物,“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就发明了一句这样的广告词:没有买卖就没有盗墓。文物和动物一样值得保护。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