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它是20世纪的头一批古书,不是档案性质的文书,而是典籍意义上的古书。 第二,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帛书。目前,帛书只出土过两次,一次是子弹库帛书,一次是马王堆帛书。帛书,它是第一次发现。战国帛书,它是唯一发现。 第三,战国文字,楚文字是大宗。研究楚文字,这也是个头。 它在学术史上的意义,今天仍然值得回顾。 中国学术界,目前有一股简帛热,热到不能再热。赌石一行,人称“疯狂的石头”;我们这行,也有“疯狂的简帛”。我万万想不到,这种当年冷到不能再冷的学问,居然会变成一种时髦;网上称雄,看谁认字多,竟是一种热潮! 楚帛书,很宝贵,因为字多。它有九百多字,很多字,大家不认识,当时不认识,后来不认识,现在也没全部认识,所以一直有吸引力,吸引很多学者,反反复复读它。比如我就是其中之一。 但我读帛书,不光为了认字。认字只是手段。 简帛研究,认字是基础。认字是点,通读是面。没有点,焉有面,这个道理没错。避大就小,避虚就实,就字论字,慎言其余,好处是可独占发明权,还不容易犯错误。很多年轻人都以为,这是当古文字学家的捷径。可认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读书。如果是通读,你总没法挑肥拣瘦绕着走。我们别忘了,“一斤瓶子装不下二斤醋”,归根结底,还是大道理管着小道理。更何况,辞例的背后还有学术和思想,天外有天。 认字,不光要从小到大,也要从大到小。字是在通读中被认识,辞例比字形更重要。这是读书的道理。 我读楚帛书,集中阅读,主要有七次。一次是1980年,一次是1988年,一次是1989—1990年,一次是1993年,一次是2001年,一次是2007年,一次是现在。前后长达三十年。我从年轻读到老大不小,错误固然很多,收获也很可观。 1980年。那年我32岁,正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读研究生。我的论文题目是楚铜器。楚铜器,最大一宗是朱家集楚器。刚才说过,这是朱先生研究过的问题。当时,楚文字是绝学,熟悉甲骨、铜 器的学者未必懂,懂得人很少。 坦白地说,我是为了研究楚文字,才迷上楚帛书。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酷暑难消的夏天,我把在考古所能找到的材料搜集到一起,写成《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研究》。这是我的第一部学术著作。 当年,我曾把我的油印稿面呈李学勤先生,以及碰巧来京,住在华侨大厦的饶宗颐先生和曾宪通先生,向他们求教。另外我还托人把我的文章带到中国考古学年会的第二届年会(武汉,1980年11月17-22日)和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的第三届年会(成都,1980年9月21-27日)。 然而,此书的发表却在五年后。[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