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把楚帛书分成三个“版本”:蔡修涣本、弗利尔本、大都会本。我们的所有研究,不是依据蔡修涣本,就是依据弗利尔本。比如当时的“最新著作”,商承祚《战国楚帛书述略》(1964年9月),就是依据弗利尔本。“文革”前,这是最重要的著作。 大都会本是1966年才发表。整个“文革”期间,我们的研究完全是空白。与此形成对照,海外的研究都是利用大都会本。巴纳的《楚帛书译注》(1973)才是“最新著作”。 我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研究。 这是中国大陆第一部以大都会本为依据的著作。 张政烺先生鼓励我写这本书,并推荐此书到中华书局发表,就是希望引进最新材料,汇集最新研究,为学界提供进一步讨论的基础。 这是我第一次读子弹库帛书。 1985—1988年,学界有一批新作发表。如李学勤的四篇论文,饶宗颐、曾宪通的《楚帛书》,以及高明、何琳仪、朱德熙等人的作品。1988年5月22日,我写过一篇《〈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研究〉补正》,就是读这些新作的笔记。这篇文章是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第十届年会(长春,1988年7月22-28日)的论文,十二年后才被印出来。印出来,已经变成古董。 这是我第二次读子弹库帛书。 1989年8月—1990年9月,我在美国待了一年多。当时,没事干,我开始写《中国方术考》。其中也包括子弹库帛书。我对帛书的释文又有所修正。 子弹库帛书,是数术性质的古书。读者不难发现,我后来出版的《中国方术考》,其中讲数术的部分,无论式盘,还是日书,都来源于我对子弹库帛书的研究。反过来,它们也深化了我对子弹库帛书的认识。 1990年,我在西雅图,有一天,张光直教授打来个电话,他说他读过我的《长沙子弹库战国楚帛书研究》,问我是否愿意参加4月27-28日在弗利尔-赛克勒美术馆举行的东周楚文化讨论会,如果愿意,他可以推荐。我说,我当然愿意。 这个会是为辛格(Paul Singer)医生85岁生日而召开,会上展出了子弹库帛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件稀世珍宝。它在纽约曾经发霉,去霉后的部分,字迹反而变得很清楚,与过去的照片不一样。饶宗颐先生和我一起看楚帛书,他说,既然有此奇效,何不让帛书再次发霉,把其他部分也清一下。他希望能“梅(霉)开二度”。后来回到北京,我给《文物天地》写了篇《楚帛书目验记》,就是讲目验帛书的感受。 那次会议有四场报告,主讲人是李学勤、罗泰(Lothar von Falkenhausen)、杜德兰(Alain Thote)、马麟(Colin Mackenzie)。我是参加讨论的人。 当时有个叫格利芬(Jane Tilley Griffin)的女士提问,希望李学勤先生能给大家讲讲帛书十二神。李先生说,正好,有两位研究这一问题的权威在场,一位是饶宗颐先生,一位是李零先生,我想把问题交给他们来回答。 当时,饶先生讲了几句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根本没说话。会议论文集有我一篇发言,其实是后来写的。这篇文章的中文题目是《楚帛书与“式图”》。 帛书的思想意义,我是花了十年,到此方窥一二。 这是我第三次读楚帛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