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不管从考古学上,或从文献上看,人类中的某部分,他们的开化事业,在很辽远的古代就发生了,是绝没有可怀疑的。但是,人类的能够正确地辨识客观的事物,而把它(正确的认识)表达于行动,宣泄于语文,这还不过是极近代的事。否,近代中比较少数部分人的事。在人类过去很悠久的历程上,十分之八九的民众,以及现代在分量上仍占据着绝大的多数的人民,他们日常的以及非常时的对于客观诸种事物的观念、行为和叙述,除了很小的部分外,都是距离现代科学女神所达到的正确结论颇为遥远的。换句话说,他们的想法和做法等,往往是要使我们很难于理解的——假如我们全没有一点近代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等常识的话。而在他们那种怪异的(在我们看来)观念、行为和叙述之中,关于鸟、兽、虫、鱼等动物的部分,占着颇大的数量。这原因很显明,就是,一般地,动物在他们那种阶段的生活上,是有着比较深广交涉的缘故。 鼠是一种颇敏捷、慧黠的动物。同时,它和人类生活的交涉,又很重要。它的诸种类中,有的食人禾稼,有的害人牲畜,而最平常的,便是专残害人的衣物,盗窃人的米谷。具备着这种性质的动物,在文化未成熟或简直正在萌芽的民众,对它会有种种怪异的观念、行为和叙述,这与其说是可惊异的,倒不如说是当然的事。 如大家所晓得,中国是历史悠久,人口众多的一个国家。她的文化,开发得很早,这是不待赘言的事实。和这同时,她的大部分民众,到现在尚停留在旧式的农耕时代,因而一般的文化便不能够突飞地成熟,这也是不必讳言的事实。我们这被称为世界古文明国之一的中国,她的大部分民众,对于那和人类有着不轻微的交涉的慧黠动物——鼠类,数千年,曾经抱着如何的观念和有着如何的行为及叙述呢?这是一个很有趣味的问题。否,在学问上很有意义的问题。而这在直到此刻为止的好事家和学者们,似乎还没有把它正式地提起过,在趣味上,在学问上,这都是不免使人稍感觉到寂寞的事情。 我欣幸自己有机会在这里提出这个问题,并且试给与以解答。但是,我的工作,无疑地只是一个极粗略的“速写”(Sketch)。假如容许我我以更宽裕的时间和更宽裕的篇幅,使得从容地地蒐集、探讨和书写,那未,结果也许要比这较为完满也未可知。但是,现在是不能不在这种种极限制了的条件下把它写成。所以许多不备不周乃至不妥的地方——尤其关于那些观念、行为和叙述的学问上的解释方面——是无法避免的。总之,这里所写述的,大体仅可以说是本文题目所包含的一部分较重要资料的介绍,绝不是什么研究的结果,虽然中间也不无关于那些资料的“学问的”思索和论断的地方,但那只是比较附带的部分罢了。反复地说一句,这篇小文,不是严格的论文,而是一个“如字面所示的”(Literally)“速写”。这是要预为声明以求谅解于读者诸君的。万一,读者诸君,为它唤起了若干兴味,甚至于若干学问的思索,那真是我的预期外的成功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