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种资料的记载来看,介之推本人是一个性格内向、意志坚定、但不大灵活处事的人。 最初从亡,他一定是认准了重耳德行和能力,因此坚定从行;重耳遇到挨饿的困境,他能够“割股啖君”,又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性格内向、但做事果断、敢于为“明君”牺牲自己的人;但在重耳数次遇到享乐机会就丧失大志不图进取的时刻,没见介之推有振聋发聩之劝诫言语(尽管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善言谈),他又不是重耳身边的“贤士”。因此我们说,介之推有着明显的“政绩不足与缺陷”,不是一个对主子进行直言敢谏的贤臣。这从他后来的几次强调“天实开公子,而子犯以为己功而要市于君,固足羞也。吾不忍与同位。”(《国语·晋世家》)“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旗帜。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间;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左传·僖公二十四年》)。——他执意认为重耳归国掌政是天意而非人力,完全抹煞了从亡“贤士五人”以及数十名从亡者的作用,甚至也抹煞了楚国、秦国等有力的国际支援。这显然是偏激的看法。刘向曰“使我得反国者,子也。”——此乃小说家之言,《左传》、《史记》、《吕氏春秋》皆无载,也与事实不符。 介之推在晋文公“出游”期间的历史作用,除了“割股肉啖君”之外,几乎无所建树,远比狐偃、赵衰等人要差,而且心胸更差,隐居几乎是出于一时意气用事。——狐偃在重耳周游列国中,只要看到重耳意志消沉,就心急如焚,设法规劝,规劝不行,就设计“强迫”重耳励志,为此遭到重耳咬牙切齿地痛恨道:“食舅父之肉”——恨不得或吞了他。因此,狐偃在重耳归国前夕过界河时,提醒重耳,就算是以退为进,也不为过分。 以他的表现,按照晋文公的“奖赏三原则”,充其量能得到“下赏”:“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阙者,此受下赏。”介之推的表现与“上赏”根本不沾边;即使是“次赏”也很勉强,仅能是“以力事我而无补吾阙者”流,受“下赏”则当之无愧。 晋文公归国初期,政局不稳,内外交困,百废待兴。甚至在他进行封赏的期间就发生了周天子受到弟弟叔带的叛乱威胁,想做霸主,必须要将“勤王事”放在第一位。晋文公在秦穆公的帮助之下,平定了内乱,站稳了脚跟。但是,“勤王事”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依靠秦国——无论是“同姓”行为还是将来利用周天子的地位来命令诸侯的远大目标,都要求晋文公必须亲自去做,这是头等的大事。等这些纷乱事情办完后,没有受到封赏的介之推已经等不及了。 《史记》说: 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赏从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尽行赏,周襄王以弟带难出居郑地,来告急晋。晋初定,欲发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隐者介之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献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助,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冒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隐,安用文之?闻知,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皆隐。”至死不复见。 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之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所有资料均未言及晋文公烧山。从上面分析得知,在从亡时,介之推并不是“厥功至伟”者,在晋文公的心目中也就是第二、三流的角色,因此,首批以及次批封赏均未轮到介之推:“大者封邑,小者尊爵”,这绝不是晋文公的一时疏忽。再说,从亡时期的“五位贤士”均在,在大是大非关头总是能够犯颜直谏的他们,难道也全都眼看着晋文公出此“错误”?恐怕不是如此。他们知道晋文公的封赏三原则,知道这不是晋文公的错误,因此不必劝谏。至于晋文公在后期封赏介之推时说:“以及吾过,且旌善人”,也并不是说他完全忘了封赏介之推,而是“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是说因王室之事而对他封赏晚了的“过错”。这是一位明君的豁达与大度,并不是真的什么过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