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之红 陕北人的年是用红色染成的。这是吉庆之红、团聚之红、喜悦之红。红灯笼、红窗花、红对联、红鞭炮、红被子、红鞋垫、红裤带、红内衣、红绸子、红扇子、红腰带、红袄子,吃红苹果、大红枣、女人围的红围巾,蒸好的馍馍也得点个红点点。这里是红色的世界,处处充满喜庆。 猪羊牛圈栏贴上:六畜兴旺。碾磨磙碌上贴上:天天忙碌。房屋窑顶上贴上:抬头见喜。神龛上贴上:保佑平安。厨房灶台上贴上:连年有余。大小车辆上贴上:出入平安。就连地窖口上也要贴上:储备万金。粮食囤上贴上:满满当当。 红色,是高粱酒晕红的汉子的脸。冲冲的酒香刺刺地扎在每个人的身上,到处都能感到烈烈的情意。如燃烧的烈火,把个陕北的山,陕北的川,陕北的村落烧灼得火红火红。 红色,是年三十用煤炭搭起火塔。男人们在自家的院子里,村头的戏台前空地上,支起木材,垒煤碳。先在空心的中隙,点上油灯、蜡烛,让那些多病的孩子,年迈的老人,绕着左走三圈,右走三圈,意为祛病祛灾。待天黑了,日落了,燃起木材点燃火塔。疯疯的孩子们从这边跳到那边,那边跳到这边,意为斗胆生风,快快长大。前奏结束后,俊小伙俏女子,风一般旋进场子,和着鼓点扭动腰身。后生虎虎腾跃的二踢脚,如炮仗在场中炸开,在掌声喝彩声怂恿下,白羊肚子手巾从头上摘下,擦擦汗珠子,又一个旋风腿跃进场子。俏女子长长的辫梢如羽扇扫过,俏俏的柳腰似溪水摆过,一浪一浪,撩起一阵阵青春的香风,彪悍英气和飘逸贤秀,在朦胧的火光中,双双对对秋波荡漾,动动静静风情万种,情情爱爱缠绵炽烈。那跳动的艳红把笑靥如虹般挂在每个人的脸上,洗落了一年的风尘和艰辛,丰收了一年的幸福和喜庆。 红色是陕北人对美好生活的大期盼和大渴望,他们要用这红色驱赶一切邪恶和灾难,用这份虔诚迎来一个红红火火的丰收年。 神秘之紫 陕北人过年是讲究的。诸多章程,诸多习俗,显示着北方农耕民族在与天地的沟通中对自然的敬畏。这些来自祖先的仪式章程,带着神秘的紫色,搅进陕北人浓浓的生活,充溢着黄土地的角角落落,将一份执拗的希望带进大年。 陕北人过年如公式般不能乱了章程。 “腊月初八,粥饭吃遍各家”。那天,人们用糯米 (或软米)、红枣、小豆、核桃或花生仁煮成稠粥,天亮时分,祭祀神灵,给粮仓、菜窖、畜圈及院树上,泼洒一点,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三这天,又称小年,家家把灶王爷图像从神龛中剥下烧掉(但是,忌讳说“烧”,要说成“升天”)——到天宫玉皇大帝殿汇报去了。烧前,要给灶王爷图像上抹上灶糖,让他“上天言好事”。尔后,将新买的 (不能说“买”,要说成“请”)灶王爷图像贴入神龛,求他“下界保平安”。 “二十四,写对子”。这天,自写或请人写对子,准备于除夕那天贴在门窗上,粮仓、畜圈及院树上,图吉利,祈鸿福。 “二十五,做豆腐”。这天,家家用石磨推豆子,用卤水点豆腐。有的还用欠面压粉条,过年烩菜。 “二十六,来剥肉”。这天,杀猪、宰羊,并将整猪、整羊,根据食用需要,切剁成大小不同的块子。 “二十七,宰火鸡”。这天,杀鸡,并拔毛做掸子。有的还剥兔子。当天不吃,挂在房檐下,待到正月,招待客人。 “二十八,蒸面发”。这天,蒸白馍、黄馍(即米面馍)和糕。白、黄馍馍,要点上红花,以示喜庆。糕有枣的、糖的、豆的、菜的、萝卜馅子的,还有条状片子糕。同时,要炸油馍馍。 “二十九,馇粉走”。馇(读音“擦”)粉,即将荞面磨成糁子,再碾成细面,加水滤去渣子,将滤过的面汁入锅烧煮,几经搅动,后将面糊舀入盆或碗中,让其冷却。吃时,切成条状,与炸豆腐、炸山药条、羊杂碎、肉丸子及菠菜或干白菜烩成汤喝。饺子粉汤是陕北人最可口的年茶饭。 “三十叩头”。先给神灵、祖先敬香,而后给长辈叩头。半夜12点,点炮放花吃饺子。吃毕,小辈给长辈拜年,大人给小孩“压岁钱”祝愿晚辈“长命百岁”。除夕夜,还有守岁习俗,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包饺子、打牌、拉话,直至天亮,争放开门炮。 陕北人讲究着但不麻木,如那磨房的老磨,不停地转动,把似瀑的浓汁流进充满希望的木桶。三十的饺子,初一的年糕,每天每餐吃什么都有个定式。这三十晚上全家人开始包饺子,除了不会吃的,都得动动手,一是有个说法叫谁不动手,冬天真会冻手。其二也是为了红火热闹。 陕北人认为这一天吃到的一定是厚厚的福气。洗净几个小钱,悄悄的包在饺子里,说的是谁吃上谁有福,小孩子们争着撑着抢着吃。也有嫂嫂们搞恶作剧的,乘人不注意时,包上一两个辣椒或水果糖的,吃了水果糖的甜甜蜜蜜,到是一种好的说法。可吃到辣椒的就苦了,嘴里那个辣呀,生生辣出了满眼的泪珠,爬到冰凉的水管上把口漱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一个劲的伸舌头。可过年时有规矩,不能张口骂人,不能动手打人。只得找个平衡点,说肯定是大嫂放的,大嫂疼我,疼的火辣辣的,好让我终年不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