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宽先生的观点,还可以补充两条证据。 1、《月令》即《明堂阴阳记》中之一篇,西汉曾出土于鲁淹中。《月令》主阴阳五行之说,阴阳五行本出阴阳家。司马谈《论六家要旨》曰:“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汉书·艺文志》曰:“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月令》正是“叙四时之大顺”,欲以“为天下纲纪者”,亦所以记“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之“教令”,欲以“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者,是则《月令》所记与阴阳家言正好相合。 郑玄《三礼目录》曰:“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记》。” 《汉书·艺文志》曰:“《明堂阴阳》三十三篇”《注》:“古明堂之遗事。”又:“《礼古经》者,出于鲁淹中及孔氏,与十七篇文相似,多三十九篇。及《明堂阴阳》、《王史氏记》所见,多天子诸侯卿大夫之制。” 据此,则《明堂阴阳》与《礼古经》俱古文,出于鲁淹中及孔氏,刘向《别录》将《礼记·月令》属之《明堂阴阳》,是有根据的。 2、《月令》季冬有“乃命同姓之邦共寝庙之刍豢”一句,《吕氏春秋·十二纪》作“乃命同姓之国供寝庙之刍豢”,《淮南子·时则训》作“乃命同姓之国供寝庙之刍豢”,与《十二纪》同,“邦”俱作“国”。这是避汉刘邦讳所为。上博简《孔子诗论》将《国风》作《邦风》,又有《鲁邦大旱》篇,“国”俱作“邦”。《月令》是《明堂阴阳》之一篇,出土于鲁淹中,所以,保存了先秦时期的原貌,仍然作“邦”。虽一字之差,但为《月令》成书于战国时添一新的证据。 至于《月令》与《逸周书·时训解》之间的关系,周玉秀在《〈逸周书〉文献的变异与汉以后的整理》一节中,将《逸周书·时训解》、《吕氏春秋·十二纪》、《礼记·月令》、《淮南子·时则训》、《大戴礼记·夏小正》文字,列表详细比较,她说: 《逸周书·时则训》每节的后半部分却与诸书有较大差异。其他各书所讲都是行政违反时令所造成的危害,《时训解》则说的是自然现象反常所预示的灾异,两者的性质是大不相同的。《时训解》的这种情况与谶纬之学有相通之处。……笔者认为,《时训》每节中的后半部分是汉人对先秦时令的训解。……我们说《时训》是汉人的训解,还可以从其语言特色上得到证明。……《时训》中每节的后半部分的写定时代当在东汉中晚期。 她从文献内容的异同和语言特色进行比较论证,言之有据。则《时训解》定出《月令》之后无疑。 参考文献: [1] 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 二十二子[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3] 徐复观.两汉思想史(第二卷)[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4] 杨宽.今月令考[J].制言半月刊,1935(5). [5] 司马迁.史记(第10册) [M].北京:中华书局,1982. [6] 班固.汉书(第6册) [M].北京:中华书局,1983. [7] 张双棣等.吕氏春秋译注[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8] 何宁.淮南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8. [9] 周玉秀.《逸周书》的语言特点及其文献学价值[M].北京:中华书局,2005. [10] 杨宽.杨宽古史论文选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原载《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6年第5期,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