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口传文学在书面化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失去自身非书面语的一些文化要素,给口传文学带来负面影响,不利于口传文学的传承。在收集和整理彝族口传文学“克智”的过程中,应当深入实地,以多种方式互为补充地开展收集和整理工作,避免片面性和不准确性。 [关键词]口传文学;彝族“克智”;书面化;文化要素;遗失 我国许多少数民族的口传文学相当丰富,特别是有的民族由于没有文字,文学传承方式只有依靠口耳相传,即便是有文字的民族,由于口传文学所受物质条件限制较少,口传文学比书面文学发达得多,有些书面文学作品由口传文学整理改编而成,口传文学对少数民族作家的影响也不可估量。近几年来中国各民族口传文学的收集、整理和翻译,以及研究工作的深度和广度得到了迅猛发展。彝族传统口传文学“克智”在这一大的环境下,近年来在收集整理、翻译方面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但在整个过程中,由于口传和书面的不同,应注意保护口传文学所特有的一些文化要素。 一、民俗性要素的遗失 口传文学的说唱表演是民俗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利用民俗活动作为平台进行传播和传承,是民俗活动的主要内容和重要环节。从民俗学意义而言,口传文学是一个民族世代传承的史诗、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口头文类以及与之相关的歌谣、曲艺等口头艺术,它不仅是民族文化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和精神财富。民俗性是口传文学最显著的特征,是口传文学最根本的属性,口传文学有着广泛的民间群众基础,才使得它能够在各民族中通过民俗活动得到广泛传播并一代代传承保留。口传文学书面化过程中,由于收集者自身对民俗性要素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容易忽视体现不同民俗活动的细节性要素,同时,口传文学在从民俗活动的现场走向文本的过程中,不可能长篇累赘的对民俗活动进行介绍,并详细规定各说唱环节的注意事项,从而使原本民俗性较浓的生动而鲜明的口传文学容易变成不符合民俗表演的文绉绉的书面文学。对于只能通过阅读文本去理解口传文学作品内容而没有亲身经历文本所涉及的民俗活动的读者,系统准确地了解文本所展示的民俗内容有相当的难度,从口传文学的文本中解读民俗和从现实参与中感受民俗相差甚远。 彝族民间口传文学历史悠久,内容丰富,而“克智”是彝族口传文学的精华,不论是有关天地演变、物种起源、族群迁徙、部落争战、英雄神话等内容的口传文学,还是民间传说故事都能以“克智”的形式,在婚丧嫁娶的民俗活动中进行传播和传承。“克智”是彝族民间流传最广,运用场合最多的口传文学之一,以口头创作、口耳相传、即兴表演为特点。有的人注重其社会功能性称“克智”为“克似哈举”(口头闲聊);有的人注重其娱乐性特点称“克智”为“克格哈查”(口头娱乐);有的人注重其表演的形式称“克智”为“克波哈谐”(口头论辩)。“克智”的民俗性特点比较显著,在不同的民俗活动中说唱的“克智”内容不同,收集整理“克智”时一定要时刻注意这一点。在婚娶场合进行辩论的“克智”双方忌讳谈不吉利的主题,而在丧葬场合辩论的“克智”又忌讳谈喜庆的主题,“克智”辩论的双方根据不同的场合,选择不同的主题和语词进行即兴口头论辩。 由于“克智”在彝族口传文学中的重要地位得到共识,近几年,凉山文化界比较重视对优秀“克智”说唱者的发现和培养工作,以不同的形式和层次组织了多场“克智”比赛,但是,在脱离民俗活动的“克智”比赛中,由于没有了民俗活动的场景和氛围,“克智”说唱的性质改变,比赛的主题无法明确,使参赛者表演的“克智”变得五花八门。有的参赛者自立了比较新颖的题目,但是说唱的内容却是婚娶场合迎接客人的传统“克智”,标题与内容相差千里;而有的参赛者却把“克智”说唱变成了散文诗朗诵,没有了“克智”的风格;有的参赛者干脆节选彝族婚礼场合中“克智”片段作为比赛内容,显得比较死板和生硬,没有应变性,不够灵活。参赛者感到不好把握角色,使自己在民俗活动中所具有的娴熟的“克智”说唱技能没能得到充分发挥。这种比赛同样也难住了评委,选手的风格各异,注重于语言本身还是台上的表演效果各有不同的看法。因为脱离了民俗活动,组织者也认为这样的“克智”比赛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近年来,有些学者收集整理的“克智”书籍得到了出版发行,也有学者推出了彝汉对译的“克智”书籍,其中圣乍方言区和义诺方言区的相对多一些,这些书籍可能是为了达到全面的效果,或者是为了展示各种民俗活动中“克智”的最精彩部分,因而将不同民俗活动场合的“克智”收集在同一本书籍中,没有根据民俗活动的不同进行分类收集和整理,给人以残缺和混杂的感觉,不够完整和系统。这些从民俗活动中收集整理而成的“克智”文本语言,只有返回民俗活动的具体场景之中才能体现出其鲜活性。在进行“克智”的收集整理过程中,一定要深入民俗活动实地进行实况采录,不能找两位平时经常进行“克智”论辩的高手脱离实景进行采编,没有民俗活动的实景和氛围,“克智”的生动性大打折扣,欣赏价值不能得到体现,不利于“克智”的传播和传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