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编号:1001-5558(2009)04-0177-10 中文分类号:C912.4 文献标识码:E 仪式研究在人类学内部有着漫长的历史。仪式作为一种能够最直接观察到的人类行动体系,在涂尔干试图借助社会事实建立社会学的努力中就已经凸显。在以“宗教”为武器试图为社会学抢占一席之地的涂尔干眼里,宗教需要通过符号来展现自身赋予实在的意义,这些符号可以是“最野蛮和最古怪的仪式,以及最奇异的神话”。①仪式虽然形式多样,但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消极仪式、积极仪式和禳解仪式。在消极仪式中所体现的禁忌体系,正是要将神圣与不洁作出区分。在对积极仪式的论述中,涂尔干提出了“神圣存在的间歇性”②的说法,认为宇宙存在由盛而衰的循环,所以群体要定期集合来强化共同的观念和情感,也就是强化神圣性,因为神圣性在涂尔干看来就是“变了形的、人格化的社会”③。禳解仪式中的哀伤、愤怒和痛苦等感情也并非个体感情的流露,而是社会性的,明晰了社会责任与义务,强化了社会的道德统一性和凝聚力。 在涂尔干之前,对于宗教的研究常常只关注信仰体系的研究,而仪式则被视为“内心状态的外部传达, 是偶然的和物质的;只有内心状态才具有原本的价值。”④涂尔干却通过仪式来考察宗教,认为“行动在宗教生活中占有主导地位,只因为社会是宗教的起源。”⑤因此,仪式作为一种行动体系,进入涂尔干“社会事实”的领域,因而在人类学的研究中登堂入室。涂尔干提出了仪式研究的几个主题:献祭、社会性、神圣性、过度仪式、宇宙循环。这些主题后来被不同的人类学家继承。 1. 仪式过程 维克多·特纳虽然不是涂尔干的信徒,但是同样受到了法国宗教社会学的影响,他对于仪式的关注以及提出的“仪式过程”理论,至今仍然有启发性。本文在方法论上的启发首先来自特纳的“仪式过程”视角。仪式过程,是特纳通过对非洲恩丹布的仪式的长期观察而提出的。特纳认为,以往的民族志常常局限于人类学既定的亲属制度、政治、经济和宗教四个领域的分野,对于宗教的研究,或者是将其视为其他制度的伴生物,或者只是关注信仰或神话。特纳批判了这种自摩尔根以来将仪式视为政治、经济或者亲属制度研究的延伸或者附庸的做法,将宗教与艺术置于人类灵魂的深层,认为宗教与艺术都是人类心灵的展演, 认为仪式展现了“想象与情感生活”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因此,仪式研究被提升到了与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和列维-施特劳斯的“深层结构”一样重要的地位。那么,如何进行仪式的研究?特纳发展了杰内普(Arnold van Gennep)提出的仪式机制(rit ualmechanisms)框架, 将仪式分为分离、边缘/阈限、聚合三段过程。 特纳看到,在恩丹布存在两种重要仪式:其一是伊瑟玛(Isoma) 仪式,其含义是“女人的仪式”或“生育的仪式”,①它是“祖先阴影的仪式”的下属类别。恩丹布的村庄规模小、流动性大,以母系确定血统归属,但是女性婚后随夫居。女性处于从夫居和以母系血统确定归属的矛盾中,这矛盾常常导致父亲和舅舅争夺儿童和自己居住的权利。女性的生殖功能紊乱(流产或不育),常常被视为忘记了母系一方的“祖先阴影”———女性的母亲或外祖母———而被其“抓到”。这个仪式正是为了平衡这种矛盾,治疗生殖紊乱。其二是解决双胞胎困境的仪式。双胞胎在恩丹布引发了好几对矛盾———生育能力过度产生的经济和生理困窘;两个人争夺亲属群体结构中的一个位置所引发的分类尴尬———“数量上是两个,结构上却是一个,神秘意向中是一个,经验所见中却是两个。”②双胞胎作为一种异于常态的存在,无法分类,无法安置,游离于社会正常秩序之外,所以在很多部落社会,人们通过杀死或者神化双胞胎,从而将其排除出结构与秩序之中。在这两个仪式的进行中,特纳着重关注了仪式进行的顺序、阶段以及不同阶段使用的物品、符号和进行的行为。通过对进行中的符号进行分析,特纳看到,“边缘/阈限”阶段中的混乱与迷狂, 不同于结构秩序,是一个充满治疗性的阶段。这样一种分析仪式的方式,对全面解析拥有漫长过程的奥运会, 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如果仅仅截取奥运会开幕式或者比赛的那个瞬间,来进行符号分析,就无法真正理解这个仪式对中国社会意味着什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