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国七士墓 1960年7月17日,三文字正平等人又把所盗的骨灰的一部分,送到了松井石根的故乡爱知县,在距离名古屋150公里左右的幡豆町三根山,建起了“殉国七士墓”。碑上镌刻了如下文字: 由于美国使用原子弹,苏联撕毁互不侵犯条约以及物资的匮乏,日本最终战败。美中英苏澳加法荷印比等十一国召开远东国际审判,以事后法审判和表决的方式,于昭和二十三年二十三日夜执行了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东条英机、武藤章、板垣征四郎、广田弘毅、木村兵太郎七士的绞刑。三文字正平律师从横滨市久保山火葬场取出他们的遗骨并安置在热海市伊豆山。后承蒙幡豆町的厚意,把遗骨埋葬在三根山顶。并征得遗族同意,在清濑一郎、菅原裕两位律师等同志支持和支援下建此墓碑。遥望大洋彼岸,探求太平洋战争的真相,为实现永久和平而努力。 碑文把日本的战败归结为美国使用原子弹、苏联出兵以及所谓物资匮乏,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说成是“事后法判决”。碑文整体虽然没有直接对战争本身做出评判,但字里行间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非常明确的。表面上是要“探求”“真相”,但这个“真相”在树碑者内心是很清楚的。且看旁边的诗碑上的题诗: 哭殉国七僚友记狱中作 妖云镇狱朔风腥, 昨夜三更殉七星。 暴戾复仇还太古, 雪冤何日靖忠灵。 这个诗碑像是为“殉国七士墓”碑所作的注脚。诗作者大岛浩,二战期间的日本驻德国大使,为推动日德意三国同盟四处活动,深得希特勒信任,战后被定为甲级战犯,判处无期徒刑。他在诗中把关押战犯的巢鸭监狱描绘成人间地狱,把7个战犯捧为“七星”,咒骂东京审判是“暴戾复仇”,还发誓要为他们“雪冤”。 石碑塑造记忆 我们知道,包括中国在内,各国都有为死者“树碑立传”的习俗,其目的是通过“石”这种能够“永存”的可视化媒介,把死者的生命意义符号化。刻在石头上的文字既是对死者的彰显,也表明树碑者对相关人物和事件的评价与判断。从这个意义来说,纪念碑是一个昭示价值的符号,也是一个不断唤起和创造记忆的设置。本尼迪克特·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特别强调了无名战士纪念碑和墓园对构筑近代民族国家“想象空间”的意义。 在另一本著作《语言与权力》中,安德森把纪念碑看作是一种“表意设置”,用其“特定的形式”表达特定的内容。这里所谓的“特定的形式”实质上就是一种“景观”的创造。石碑或遗迹构成了一个特定的公共空间,通过“景观”把“过去”表象化,进而塑造对事件人物的历史记忆。 美国历史学家劳文思指出,“记忆原本就不单纯是过去的储藏库,而是按照现实的需要不断修正的。换言之,重要的不是过去的事实到底如何,而是我们总是按照现实的想象力重铸过去”。 如此看来,三文字正平等人冒死去盗取骨灰,并勒石树碑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他们明白,战争作为“过去”已经结束,当人们唤起战争记忆的时候,需要通过某种媒介来进行。而这种媒介所传达的信息,会直接引导人们构筑想象。他们盗出骨灰,并通过树碑构筑起一个“景观”,表明了他们对事件的解释和对人物的评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