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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筹海图图形与特征 万历三十三年(1605)，初刻图在官方藏书中已难获见(54)。庆幸的是，以初刻图为底本摹绘的《海防一览》在嘉靖四十年(1561)已经雕版，而且还基本上保存了初刻图的原貌，“原大图详悉，兹采其概以图之”(55)。因此，可以借助《海防一览》与《沿海山沙图》的比较，以最终确定后者不属初刻系，进而研究筹海图的图形与特征。 首先，从《海防一览》与《沿海山沙图》图形上判断。《海防一览》共有40馀条标注在方框内的图记，作为对图之内容的补充、说明。《沿海山沙图》却无1处。这种在图形绘制及所表现内容上的巨大差异说明，无论如何不能将《沿海山沙图》归入初刻系。从初刻图及受其影响所绘的《海防一览》、《乾坤一统海防全图》、《筹海全图》的图形看，虽然经历从嘉靖三十九年至四十年间的缮造、嘉靖四十年的编摹、万历三十三年的改绘，至雍正三年(1725)的摹绘，共一百六十馀年的历程，但这些初刻系“图”与“图记”相结合的特征却没有随着时间流逝乃至改朝换代的剧烈变动而发生变化(56)。然而，这种特征却没有在《沿海山沙图》上显现。 两者图形间的差异，还引起绘图者在相同范围内设计图幅时，对图幅数量多寡的取舍。虽然《海防一览》与《沿海山沙图》均起广东钦州与安南交界，经福建、浙江、南直隶(图中称“直隶”)，抵达山东，复经北直隶武清、宝坻、乐亭、迁安、昌黎各县，绵延至辽东鸭绿江边，但图幅数量却差异很大，《海防一览》为12幅，《沿海山沙图》多达72幅。下表显示两者之间的对应关系和图幅数量：  《海防一览》与《沿海山沙图》图幅数量变化对照表(57) 《海防一览》每幅图占半个图版，12幅图用6个图版，胡宗宪所题图名“海防一览”等内容占半个，所以《海防一览》共用6.5个图版。《沿海山沙图》每半幅图则占1个图版，1幅图就需要2个，72幅图就用144个图版。上表《沿海山沙图》的图幅数量，就是以《海防一览》每幅图范围为参照进行的对比。结果，《海防一览》的1幅，至少相当于《沿海山沙图》的2幅，最多则为16.5幅。 图幅数量的变化，隐藏着图像设计者对图之内容增、减的设定。那么，与《海防一览》相比，《沿海山沙图》究竟是增还是减呢？清代以来，学者就存在不同分歧。四库馆臣的观点分为两种：一种认为《沿海山沙图》比《海防一览》详细(58)；另外则各有详略、互为补充(59)。虽然曹婉如先生明确指出《海防一览》所绘岛屿比《沿海山沙图》多，但又指明前者第三幅的三水、增城、博罗、河源、龙门各县，后者均未绘制(60)。 曹先生的观察还不够细致。不仅广东省三水等县在《沿海山沙图》没有标出，而且福建省的漳州府、南靖县、龙溪县、长泰县、泉州府、德化县、永春县、安溪县、南安县、同安县、兴化府、莆田县、仙游县、福州府、永福县、闽清县、古田县、福安县，浙江省的温州府、泰顺县、台州府、仙居县、天台县、宁波府、鄞县、慈溪县、奉化县、会稽县、山阴县、诸暨县、嵊县、新昌县、馀杭县、富阳县、新城县、于潜县、昌化县、嘉兴府、嘉兴县、嘉善县、桐乡县、崇德县、处州府、丽水县、缙云县、宣平县、松阳县、遂昌县、龙泉县、云和县、金华府、金华县、浦江县、义乌县、东阳县、武义县、永康县、严州府、建德县、分水县、湖州府、归安县、安吉州、武康县、长兴县，南直隶的松江府、华亭县、青浦县、苏州府、吴县、常熟县、昆山县、扬州府、高邮州、泰州、宝应县、江都县、如皋县、仪真县、淮安府、山阳县、清河县、桃源县、沭阳县、天长县、南京府、江宁县、六合县、溧水县、句容县、溧阳县、镇江府、丹徒县、丹阳县、金坛县，山东省的青州府、益都县、乐安县、寿光县、昌乐县、莒州、蓬莱县、文登县、宁海州、栖霞县、招远县、莱阳县、武定州，都没有标绘出来。 这些没标绘的建置，位于沿海以内的内地。不过，《海防一览》还有比《沿海山沙图》简略之处。否则，这无法解释前者一幅如何至少相当后者的两幅；前者每幅图少则绘有9个建置，后者至少一个建置就能构绘成一幅，甚至多幅图。这意味着后者每幅图不是一个个孤零的建置，而是以此为中心增添了许多新内容。这些新内容主要表现在烽堠、巡检司、把截等地物的绘制上(61)。兹以《福建沿海山沙图》为例。 《福建沿海山沙图》增添的烽堠、巡检司和把截，分别为209座、40个、19个，这些在《海防一览》上都没有绘制。烽堠多在滨海地带，每座大约间隔十里。其将来自海洋的敌情，通过燃烧柴草的方式通知给沿海的府、州、县、卫、所(62)。明军遂根据获取的信息出动烽堠间的把截游兵进行防守。一旦倭寇近岸，与其作战的尚有作为主力军的卫所正兵和协防作战的巡检司弓兵(63)。 《沿海山沙图》内容增减出于什么样的绘制原则呢？《筹海图编·凡例》曰：“若《山沙图》，则又详外而略内”(64)。所谓“略内”，指省略内地的府、州、县、卫、所，“详外”则指增绘以沿海府、州、县、卫、所为中心的烽堠、巡检司与把截。《沿海山沙图》另一原则，“首括诸道之绾海而州，与其诸岛之错海而峙者为图”(65)。这说明沿海建置是控制从沿海进入海洋航道的起点，也是从海洋进入沿海航道的终点。海洋中的岛屿则与沿海建置呈交错分布的状态。质言之，从沿海的一个建置出发有两条可以分别到达两个岛屿的航道交错于海。这一规定使那些不在这些航道上的岛屿，就成为绘制时被省略的对象。通过对《沿海山沙图》绘制原则的解读，可以初步明确为何以沿海建置为中心增添新内容却有部分海岛被省略的原因。 总之，与《海防一览》的图形相比，《沿海山沙图》没有突显海洋中的众多岛屿、深处内地的建置，以及因此组成较长的图之纵幅。这种以海岸建置为中心，增添海防设施、选择性地绘制海岛的特征，决定其不能归入初刻系。因在明万里海防图系中，《沿海山沙图》这种图形与特征首次出现在《筹海图编》中，故称其为筹海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