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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文史籍所载西夏故事溯源(10)


    六是甲廓王⑨被臣下杀害,格胡王统断绝的段落。《贤者喜宴》、《如意宝树史》等作西夏第六代国王杰桂(甲廓)时期“有一生于斯虐山(即黑心山)之大臣,杀死西夏王杰桂。该王被杀之前喜爱佛法,未听臣下忠告,只是从凉州城徙居卡地,终被此大臣所弑。王系一度中断,后至托吉王时,西夏国土即被成吉思汗所夺。且传蒙古阔端是西夏王杰桂之转世,阔端抵凉州,在杰桂被杀处建造神殿一座,并将杀王之人的全家捣毁。”[30]《西藏王统记》、《新红史》等皆无此情节。卢梅、聂鸿音认为这一故事中西夏王在凉州不能安住,是“隐喻纯佑改兴庆府为中兴府一事”。甲郭(杰桂)王被弑与李安全废纯佑后两月即薨有关[4]。陈庆英则进而指出藏文史籍突出西夏甲廓王被臣下杀害的故事,更主要是为其后把阔端说成是甲廓王的转世作铺垫。蒙古灭西夏的战争前后进行20多年,打得非常残酷激烈,破坏很大,西夏军民的抵抗也是十分顽强的。因此阔端统治西夏故地时迫切需要寻找一种理论来缓和西夏百姓的反抗心理,而把阔端说成是被臣下杀害的西夏甲廓王,为了报仇而在凉州将仇人族灭,对于淡化民族对抗心理,防止西夏遗民的反抗,会起到武力镇压所不能起到的作用。最早提出这种说法的,可能就是被阔端召请参加凉州会议的萨迦班智达[5]。据《萨迦世系史》记载: 
    此后,法王萨班于65岁的阳火马年八月到达北方凉州。此时阔端为参加贵由汗即位之庆典到蒙古地方去了,阔端返回羊年一月举行了会见。阔端甚喜,谈论了许多教法和地方民俗风情……其后,阔端身患重病,多次向红阎摩敌母供奉水食子,亦未见效。 
    羊年三月十一日黎明时,法王梦见一个跛子全身长有脓疮,问:“你是何人?”答:“有一位官员对我说,萨迦巴被迎请至此地。”问:“你前来有何贵干?”答:“我身上患有一种病,诊治无效,故为此前来。”此后法王问:“阔端派遣金字使者把我从远方叫来,如今对你有何裨益,你的病是因何而起?现在用什么方法医治有效?”那人说:“此地方谁也未管辖之时,即由我之官员管辖。当时因阔端为释迦牟尼积有福德,故转生为一位国王。后来此王又转生为西夏王,此西夏王在我之屋顶修建城堡工程。西夏王对僧人们说:“为我建造碉房而奠立地基。”此时僧人们感觉到像谱歌入曲、乐器齐奏和施放食子,因不熟悉地形,故未能奠立地基。国王在此地修建碉房欺负我之主仆。此后,未能得到善报,遂前往凉州,精心掌管此地。其后,此国王又卷土重来,在我屋顶放火、掘土,无所不为。但在此地亦未得到住处。此时我之官员勃然大怒,召集各地所有神鬼,而后对它们说:“此王两次侵扰我的住地,现在又如此破坏,故请你们帮助消灭之。”众神鬼说:“此王对释迦牟尼积有福泽,不能与其较量,你不要住在陆地,请搬到有水源和泥滩的地方去住。”此王住于此地时,查阅前世国王对僧人们之考卷,不禁赞叹道:“昔日考试规模真大啊!”此后国王说:“这尊释迦牟尼像是金的?是木的?还是石的?”遂用錾刀割掉释迦牟尼之足。其后众神鬼说:“现在此王福泽衰败,大难临头。”故众神鬼集合准备战斗,因王为有福之人,故任何人不能战胜之。挑拨家臣与国王之间的关系者亦被大臣杀死。此王临死之前,祈愿后说:“我后世有一位国王之子对你们有危害,你们将会变为奴隶。”祈愿之人即为成吉思汗之孙阔端。此王从凉州来到此地,在我之住地即有水源和泥滩之处赛马,并于此杀马,马血所流之处,致使我之生灵,一些生病,一些死亡。我身上所有的蛤蟆和蝌蚪亦奄奄一息,是靠我之身体热力维持它们的生命。并从身上拿出即将枯死的蛤蟆和蝌蚪给法王看,又说:“以前的僧人只为阔端祈祷祝愿,我等天龙未得裨益,现在你萨迦巴赐予药和饮食,因此对我天龙大有裨益。我原先连路都不能走,这次亦微有效力。现在我的官员快要死去,如果此官员死的话,阔端亦要死去;我之官员病愈的话,阔端之病亦会痊愈。如承侍甚小,即会无效,若你为我之大官和阔端积极医治的话,我之大官痊愈,阔端亦会痊愈。如若痊愈,你亦会因此受到敬重。”此后,当法王萨班思考用什么办法能使之病愈时,微除障碍,那人就悄然隐去了。 
      其后,法王萨班为阔端做了狮子吼菩萨之仪轨,使阔端从病魔中解脱出来。[38]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向萨迦梦中请托的是凉州地方的天龙(神)。他所居之地为水源和泥滩,身上附有蛤蟆和蝌蚪。这一形象和前文讨论的苯教之龙神十分相像,也进一步佐证了前文《西藏王统记》中毒龙故事是有着藏人本地史源的观点。 
    七是末代王托季()亡于蒙古的段落。“托季是西夏最后一个皇帝,亡国后被成吉思汗所杀。其名曰李睍……《番汉合时掌中珠》以它译‘金刚’,而藏文的意思也是金刚,二者完全相符。由此我们知道对于西夏末帝的这个名字,汉文采用了音译而藏文采用了意译。”[17]大约同样是为了安抚党项民众,树立蒙古统治西夏故地的法统,《红史》等藏籍依旧利用五行转移、五德终始的“汉藏命理学”理论对西夏的灭亡作出了解释: 
    成吉思汗夺取西夏,西夏国王是火命,成吉思汗是水命,故西夏无论怎样也敌不过成吉思汗。 
    然而事实上,西夏时期的文献《圣立义海》在“腊月之名义”条下提及西夏年末腊日的时候,明确指出西夏政权的德行为“国属金”[39]。另外西夏之所以号称“白高”,意在标榜继承唐王朝的土德,以金德为正统,显示与其他并立政权的对等性[40]。由此看来,这里关于蒙古统治西夏故地合法性的论述应该不是出自西夏人的立场。 
    以上就是喜饶益西讲述的传奇般的西夏王统故事。在这些文字之后,出于史学家特有的谨慎态度,《红史》作者蔡巴·贡嘎多吉又添加了一段极其简短的补记说,另外一些文书故事记载宋太祖兄弟二人之时西夏西胡国王出世,西夏王业延续了十二代,最后亡于蒙古,共计执政二百六十年。这样,事实上,我们就看到《红史》前后一共提供了两种不同来源和风格的西夏史概说:一种情节曲折、几同神话,出自“西夏禅师”的口述;一种语句寥寥、朴实无华,来自“一些文书”的记载。而这些文书很可能就是汉地史籍《宋史·夏国传》之类,西胡和细皇为一人,即李继迁,业已为前贤所指明[5,41],兹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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