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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说话人讲史的史学意义(2)

这几种书大都写于南宋,有的写于宋末元初。《东京梦华录》是写北宋末年的情况。其中讲史是第一类,而说三分、五代史也属于讲史,所有属于讲史的类别共占五分之三。其他四书是写南宋的情况。有两书的第一类是说史书或演史,而说铁骑儿、《复华篇》及《中兴名将传》也属于讲史,所有属于讲史的类别依次占四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
    在北宋,讲史占居第一类地位以及各个类别中最大类别的地位。在南宋,从占居第一类地位来看,讲史与小说平分秋色;从类别大小的地位来看,讲史下降了。这不仅是因为小说同样受欢迎了,更是因为说铁骑儿这一类别曾经被秦桧禁止过,又因为讲史比其他说话难度要大些。尽管南宋时期讲史这一类别的地位有了一定变化,但是,到了南宋末年,又有了《复华篇》及《中兴名将传》的讲说,表明那时候在人们中间又掀起了讲史热。
    实际上,讲史不仅仅限于讲史这一类别的本身,小说也往往有讲史的内容。《梦梁录》说得好,小说的说话人也都是“讲一朝一代故事”,“谈论古今,如水之流”。
    其二,两宋的讲史说话人是一支可观的队伍。
    上述五种书中,有四种书对著名的讲史说话人都稍稍作了一些记载:《东京梦华录》记载了讲史、说三分、五代史计七人。《西湖老人繁胜录》记载了讲史书计三人。《武林旧事》记载了演史计二十三人,内三人与《西湖老人繁胜录》重复,不计,计二十人。《梦梁录》记载了讲史书和《复华篇》、《中兴名将传》计七人,内六人与《武林旧事》重复,不计,计一人。
    除了上引四种书之外,有:《偏安艺流》(宋泗水潜夫著)记载了演史二十一人,内二十人与《武林旧事》重复,不计,计一人。《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一,有张本。“百姓张本,杖脊送千里外州军编管,坐……谈说本朝国事为戏也。”《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四九,有内侍綑(或作内侍纲)。“綑善小说”,高宗赵构“喜听之。”綑思得新事编小说”,乃令曾经随邵青聚众起事的赵祥“具说青自聚众以后踪迹”,自己“侍上则说之”。这也是讲的当代史。《白獭髓》(宋张仲文著,共二十七条),有王与之。注文中说:“与之乃说书史人。”《紫桃轩又缀》(明李日华著)卷一,有王防御。“宋王防御者……以说书供奉得官。”说书主要是说史书。
    还有公元960年以后的辽朝、 金朝时期在辽金统治地区的讲史说话人:《辽史·伶官传》,有伶官罗衣轻。辽兴宗耶律宗真率军与西夏作战,带着他前往,他在前线援引唐朝的人与事,用来打诨,为皇帝、太子逗笑解愠。《三朝北盟会编》卷三四三,又有“说使者”刘敏。他是金西京留守完颜充(据《金史》卷九六,应为完颜衮)手下的讲史奴隶,有一次,曾经为完颜充“讲演书籍至梁末帝”。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史官和文人是很少记载民间艺人的,上述几书有所记载,也是挂一漏万,而且在时、地两方面都有很大的局限。这些讲史说话人,幸而得以留下了他们的姓名,或有姓无名,或有名无姓,或种种其他称呼。
    还有不少未被记载姓名和其他称呼的。如《类说》卷五三中的优者:“党进过市,见缚栏为戏者,驻马问:‘汝所为何言?’优者曰:‘说韩信。’”《东坡志林》卷六中的讲古话者:“涂巷中小儿薄劣,为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古话。”《事物纪原》(宋高承著)卷七中的“市人”:“仁宗时,市人有谈三国事者。”刘克庄《田舍即事》诗中的市优:“儿女相携看市优,纵谈楚汉割鸿沟。山河不暇为渠惜,听到虞姬直是愁。”《夷坚志》支丁卷三中的讲说《汉书》者:“吕德卿偕其友出嘉会门外茶肆中坐,见幅纸用绯帖其尾云:‘今晚讲说《汉书》’。”《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中的一部分说话人:女真族贵族向北宋索要“御前祗候……杂剧、说话、弄影戏、小说……等艺人一百五十余家”。等等。
    以上是两宋时期特别著称并幸而得到记载的讲史说话人。在他们之外,不著称的、没有得到记载的,还不知有多少。
    其三,讲史说话人有较好的文史素养。
    《醉翁谈录》(南宋末年罗烨著)在《小说引子》、《小说开辟》两节中所作的关于小说说话人的知识准备、口才准备和献演效果的论述,大部分内容是兼为或专为讲史说话人的论述:
    ……纵横四海,驰骋百家。以上古隐奥之文章,为今日分明之议论(把古书通俗化,或把古史通俗地讲给听众)。或名演史,或谓合生,或称舌耕,或作挑闪(在这里,也是以演史为第一个类别),皆有所据,不敢谬言(讲史,要有根有据)。
    虽为末学,尤务多闻。非庸常浅识之流,有博览该通之理。幼习《太平广记》,长攻历代史书(就象一般史学工作者那样地要求专攻)……论才词,有欧、苏、黄、陈佳句;说古诗,是李、杜、韩、柳篇章(要求兼通文学)。……只凭三寸舌褒贬是非,略嚪万余言讲论古今(要求能作史论,博古通今)。……辨草木、山川之物类,知州、军、县、镇之程途(兼有博物和地理知识)。讲历代年载废兴,记岁月英雄文武(兼有年代学和历代人物知识)。……说国贼怀奸从佞,遣愚夫等辈生嗔;说忠臣负屈衔冤,铁心肠也须下泪(讲得生动感人)。……诗曰:“小说纷纷皆有之,须凭实学作根基。开天辟地讲经史,博古明今历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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