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常常看到陈唉声叹气。他与下属谈道:抗战八年,用尽了精力,终于取胜了。今天的‘戡乱’,难以成功啊!他的情绪越来越坏,香烟也越抽越多。但邵力子、张治中求和心切,每天都来到陈公馆,陈显得进退两难。”①1949年下半年,陈布雷在不同场合旁敲侧击地劝说蒋介石停止内战,以和平途径解决内战问题。但是,很不幸,陈布雷的劝说遭到了蒋介石的拒绝。蒋介石并因此而大发雷霆,说陈布雷是主和派,“脑子坏得不能用了”。陈布雷面对这种状况,内心极为痛苦。据陈布雷的副官陶永标回忆:“1948年11月8日,蒋介石在中央党部开会时严厉斥责‘主和派’是向共产党投降,并声明一切和谈谣言‘决不影响战斗到底的决心’。布雷先生开会回来,紧锁眉头,一根接一根猛抽香烟。他的胃口也大为减少,只能吃一小碗饭,菜也吃得很少。饭后到寝室,来回踱步,长吁短叹,或吟着唐诗:‘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烟灰缸里的烟蒂不到半天就满了,一天要倒两三次。”②随着战局的推进,国民党军队一溃千里。陈布雷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因此精神更为萎顿,完全垮了。有一次,他到上海去看望妻子,在火车上蜷缩在车厢一角。左舜生遇到他问:“布雷先生,近来身体如何?”陈布雷回答:“我这个身体,好比一部机器,实已用到了不能再用了。从前偶尔修理修理,也还照常可以开动,现在却已到了修理也无法修理的时候了。”③
这句回答真是一语双关。其实,这一时期,无法修理的,何止是陈布雷自己的身体呢?陈布雷的悲观失望是那个时代国民党集团内人们的整体心理反映,国民党政权确实到了“修理也无法修理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