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来的近代中外关系史研究(之二)(5)
(三) 50年来,近代中外关系史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就,但问题还是存在的。笔者愿将在撰写本综述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一些感触冒昧杂陈。笔者以为,要把近代中外关系史研究继续向前推进,需要更宽广的视野、更宏观的思维和更严谨的学风。 更宽广的视野。列强在对中国进行侵略的同时,也输入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资产阶级的政治学说,从而为中国传统社会的变革注入了新的因素。对近代中外关系史,应该有,也应该允许有不同角度的考察。已有的研究一是从国家主权和民族地位的角度着眼,研究列强的侵略如何使中国一步步沦为半殖民地,中国人民如何反抗和斗争,终于迎来民族独立国家振兴;一是从社会发展的角度着眼,研究中国人认识西方学习西方的过程,从认识船坚炮利到兴办近代工业,从接受科学知识到接受政治观念,进而进行民族革命和社会革命。在这两种不同的视角之间,常常会出现一些并不必要的论争。笔者以为,强求以一种标准来统一视角是不可取的。放眼看来,恰恰是这两个看似矛盾的方面共同构成了中外关系发展的统一体。只有注意从这两个方面去考察历史发展,才能全面地说明近代中外关系史的内容。 宽广的视野也是研究每一个具体问题时所必须具备的。近代中国是列强在东方汇聚的最大舞台(在亚洲其他国家,大抵是某个列强发挥着主要影响),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如以中美关系而言,研究19世纪的美国对华外交就不能离开研究英国,研究从民国初年到40年代中期则不能离开日本,40年代中后期又不能离开苏联。这些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美国对华政策的方向和程度。一些从事双边关系史研究的学者,常常容易犯忽视多边关系影响的错误,这便损害了研究成果的深度和精确性。 更宏观的思维。迄今为止,我们对若干重大事件的微观研究都取得了相当的进展,但在宏观的观察上则远远不够。比如说,对于近代中外关系发展线索的描绘,我们依据的常常是革命史的发展线索和阶段划分,而忽视了中外关系本身的特殊性质。对近代中国人的民族观和世界观的演变、中国近代外交思想和外交战略的演变及外交家群体的研究等,都是极为薄弱的环节。迄今我们尚无外交思想发展史的专著,文章也很少见。缺少了对外交思想史的研究,就很难说近代中外关系史研究已经成为一个门类齐全的学科。 缺乏宏观的眼光,历史的叙述便失去了连续性。一些具体事件的评论大多是就事论事,而很少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探索它的存在意义,它的发展性或转折性。比如说,对民国历届政府在修订不平等条约方面的努力,如果注意到弱势的中国在强大阻力面前的一步步的艰难前进,作一纵向比较,有些分歧便会大大缩小。 更严谨的学风。从事学术研究的一个基本前提,就是必须对设定课题的已有成果有一个通盘了解。然而,不愿做深入细致的检索,忽视前人研究成果的现象却并不少见。由此,便出现了大量的重复研究。在若干问题上,我们都可以看到既没有新资料又没有新观点的面孔类似的文章。有低水平的重复,也有对已被公开指正的错误史实或论断的重复。 严谨的学风还要求在研究中(无论是在措词还是在观点上)避免过分地情绪化。近年来,那些非学术性的措词已不多见,但情绪化的思考方法仍然存在。中国一跨入近代社会便处于屈辱地位,这使得人们对列强的侵略、对中国旧政府的妥协自然地产生出憎恨情绪,在研究中便容易发生责之唯恐不严的倾向。在涉及统治者的对外交涉-妥协-投降的关系时,常常有人将交涉看作是妥协甚至是投降的代名词。如与林则徐同样主张睁眼看世界的徐继畲,在神光寺事件中,他和林则徐都想驱逐英人出城,但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同,徐就被视为投降派人物,这是不公正的。 笔者还注意到,在近代中外关系史学科内,各个专门领域的发展是不平衡的。以国别而言,除了美、日、俄(苏)、英等几个大国外,对与包括法国在内的其他国家的双边关系的研究都很薄弱;以门类而言,对中外经济关系和文化关系的研究,近年来虽有所发展,但仍显薄弱。近代中外关系史的研究要向前推进,除了要在已有相当基础的问题上进一步深入外,还需花大力气去开拓和发展新领域,提出和探索新课题。只有在这一方面也取得重大进展,近代中外关系史才能真正成为一门系统的科学的全面发展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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