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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历史学说综论(2)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 竺柏松 参加讨论

(二)龚自珍以人性论述为基础的历史发展学说内容丰富,今择要介绍以下几个方面:
    1、认为"众人自造"世界和历史。在《壬癸之际胎观第一》中, 自珍说:"天地,人所造,众人自造,非圣人所造。圣人也者,与众人对立,与众人为无尽。众人之宰,非道非极,自名为'我'。我光造日月,我力造山川,我变造毛羽肖翘,我理造文字言语,我气造天地,我天地又造人,我分别造伦纪。众人也者,骈化而群生,无独始者,有倮人已,有毛人,有羽人,有角人,有肖翘人"(第12-13页)。这段话不仅明确地否定了英雄即"圣人"创造历史的观点,而且其众人产生"无独始者"的说法,也间接地否定了上帝或女娲造人说。
    2、认为人类社会,"先有下后有上","先小而后大", 先有"世"而后有"世法",批判了儒家的"自上而下"说。在《农宗》中,自珍说:"古者未有后王君公,……帝若皇,其初尽农也,……儒者失其情,不究其本,乃曰天下之大分,自上而下。吾则曰:先有下,而渐有上。"更反对"神其说于天"(第49页);又说,"后政也者,先小而后大"(第13页)。在《壬癸之际胎观第二》中,他说:"既有世已,于是乎有世法。民我性不齐,是智愚、强弱、美丑之始。民我性能记,立强记之法,是书之始。……民我性能测,立测之法,是数之始。……民我性能分辨,立分辨之法有四:名之曰东西南北。……民我性善病,盖有虫焉以宅我身,……于是别草木之性以杀虫,是医之始。……民我性能类,故以书书其所生,又书所生之生,是之谓姓,是谱牒世系之始。一人生二子,则有长幼,则宗之始。有宗牒已,恐其乱,故部男女,是禁男女之始。……民我性不齐,夫以倮人食毛羽人,及男女不相部,名之为恶矣;其不然者,名为善矣,是名善恶之始。"(第14页)自珍把人类科学文化、宗法伦理、善恶观念等的产生均基于民我之"性"来解释,这无疑是唯物的。
    3、提出了"饮食继天地"的观点,认为"贫富不相齐"是历史上一切动乱、衰亡的根本原因;为了社会的安定,反对"讳言利"、"耻言财",主张"保庶莫如富"。基于人是一种生物,要维持生命必须解决饮食问题的考虑,在《五经大义终始论》中,自珍不仅说圣人之道"始乎饮食",认为对人来说饮食的重要性仅次于天地,即"饮食继天地";而且认为,人类社会开始产生的"帝",实际就是"能始饮食民者也"(第41页)。在《平均篇》中,自珍进一步指出:"有天下者,莫高于平之之尚也,……大略计之,浮不足之数相去愈远,则亡愈速;去稍近,治亦稍速。千万载治乱兴亡之数,直以是券矣。人心者,世俗之本也;世俗者,王运之本也。人心亡,则世俗坏;世俗坏,则王运中易。……其始,不过贫富不相齐之为之尔。小不相齐,渐至大不相齐;大不相齐,即至丧天下。呜乎!此贵乎操其本源与随其时而剂调之。"(第78页)显然,自珍所说的"本源"就是贫富相齐与否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本源问题,三年后自珍在乡试试文中明确提出"保庶莫如富,保富莫如教"。(第601页)的观点,认为"未富而讳言利,是谓迂图……未富而耻言财,允为过计"(第600页)。而且, 他还向最高统治者提出了"民知忧而君忧其忧则无倾,……民知乐而君乐其乐则弗替"和"亟民事不以战而以耕,亟民事不为损而为益,亟民事不恃威而恃恩"(第602页)等忠告。
    4、提出"国家不能无私举动,无阴谋"说。在自珍看来,人必有私, 统治者尤其如此。他说:"圣帝哲后,明诏大号,劬劳于在原,咨嗟于在庙,史臣书之。究其所为之实,亦不过曰:庇我子孙,保我国家而已。何以不爱他人之国家? 何以不庇他人之子孙,而庇其子孙?"(第92页)他认为,在四民中最能使统治者感到"大不便"的是"士",即知识分子。他说:"民之识立法之意者,谓之士。"(第4页)又说:"士也者,又四民之聪明喜论议者也。身心闲暇,饱暖无为,则留心古今而好论议。留心古今而好议论,则于祖宗之立法,人主之举动措置,一代之所以为号令者,俱大不便。"(第118页)于是, 自珍在《京师乐籍说》中一针见血地指出,唐、宋、明以来在京师设"乐籍"(即官妓)就是统治者的"私举动"、"阴谋"、"苦心奇术",其目的就在于"钳塞天下之游士","使之(即士-引者)耗其资财,……;使之耗其日力,……;使之缠绵歌泣于床第之间,耗其壮年之雄材伟略,则思乱之志息,……;使之春晨秋夜为奁体词赋、游戏不急之言,以耗其才华,则论议军国臧否政事之文章可以毋作矣。如此则民听壹,国事便,而士类之保全者亦众"(同前)。在"避席畏闻文字狱"(第471页)的历史条件下,龚自珍敢于如此揭露统治者的阴谋,足见其胆识之过人。
    龚自珍认为,统治者不仅保天下用阴谋,"取天下"也同样用阴谋。在《葛伯仇饷解》中,他对成汤与葛伯之间的关系作了全新的解释:"毫众者何?窥国者也,策为内应者也。老弱馈者何;往来为间谍者也。……葛伯……未肯以葛降,率其民而争之,又不足以御,乃姑杀其间谍者。"推而广之,"后世之阴谋,有远交而近攻者,亦祖汤而已矣"(以上均见第124页)。 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过去葛伯是恩将仇报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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