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刘向《新序》的社会政治思想(4)
三、藏富于民的民本思想 儒家学说有着鲜明的民本思想的特点。孔子主张富民,把“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作为最高的道德追求。孟子更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强调“天生之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提出了著名的“舟水之喻”;管仲则提出“君人者以百姓为天”,“治国之道必先富民”。刘向继承并发展了先秦儒家的民本思想。在《新序》中,这种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民为君本。在君民关系上刘向把民放在十分重要的地位。他重申了先秦儒家“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观点,并评论说:“夫执国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以腐索御奔马。”(《杂事四》)作为君主,受天的旨意来统治百姓,就好比用腐烂的绳索驾驶奔驰的骏马,如履薄冰,“若困民之性,乏神之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焉用之?不去何为?(《杂事一》)为此,刘向强调”王者以民为天(《善谋下》),要“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杂事四》),“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婶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而“君之得罪于臣者”则“莫为谢”、“不为赦”。(《杂事四》)因而,必将像夏桀、商纣那样招致覆灭的下场。 第二,保民而王,与民同乐。保民而王,得民心者得天下,是孟子重民思想的核心内容。在这一点上,刘向同样继承和发展了孟子的这一思想。正因为看到了民对于君主统治的重要性,刘向提出“下不安者,上不可居也”(《杂事二》),君主的责任乃是“安国保民”(《杂事五》),要保民,就要爱民,要乐民之乐,忧民之忧。他引用孟子的话说,“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新序佚文》)在《杂事三》中,刘向节取《孟子·梁惠王下》中梁惠王与孟子谈论“寡人有疾”的故事,说明为君者要与民同乐而安天下。刘向还列举了许多君主爱民保民,最终取得百姓拥护的故事,作为其保民而王思想的佐证。如在《杂事二》中,刘向通过梁君出猎,猎得善言的故事,借公孙袭之口,表明其保民而王的思想: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梁君下车,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谓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孙袭下车抚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而怒曰:“袭不与其君而顾与他人,何也?”公孙袭对曰:“昔齐景公之时,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顿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为吾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将自当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者,何也?为有德于天而惠于民也。” 第三,藏富于民。保持政权的稳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省刑罚,薄赋敛,藏富于民。在《杂事四》中,刘向通过“陶朱公论二璧”的故事,表明其施政宜厚的思想: 梁尝有疑狱,群臣半以为当罪,半以为无罪,虽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国,是必有奇智。”乃召朱公而问曰:“梁有疑狱,狱吏半以为当罪,半以为不当罪,虽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当狱,虽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径相如也,其泽相如也。然其价,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径与色泽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侧而视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狱疑则从去,赏疑则从与,梁国大悦。刘向评论说:“由此观之,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夫薄而可以旷日持久者,殆未有也。故有国畜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刘向认为,施政宜厚的具体措施就是要采取不穷民力的原则。他通过颜渊之口指出:“昔者舜工于使人,造父工于使马。舜不穷其民,造父不尽其马,是以舜无失民,造父无失马”,并明确指出穷民之力的危害:“兽穷则触,鸟穷则啄,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有穷其下能无危者?未之有也。”(《杂事五》)为政“以苛为察,以欺为明,以刻为忠,以计多为善,以聚敛为良。譬之其犹鞟革者也,大则大矣,裂之道也,当先亡”(《杂事一》)。在刘向看来,刑罚、赋税、徭役的轻重,直接关系着政权的存亡。 他认为,为君者聚敛财富、奢侈浪费必然加重人民的负担,从而招致民怨,最终导致亡国。他指出:“夫舟车饰则赋敛厚,赋敛厚,由民怨谤诅矣。”(《杂事一》)“盖闻囷仓粟有余者,国有饿民;后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旷夫;余衍之蓄聚于府库者,境内多贫困之民,皆失君人之道。故庖有肥鱼,厩有肥马,民有饿色。是以亡国之君,藏于府库。”(《杂事二》) 在《刺奢》中,刘向还进一步通过邹穆公以秕喂鸟的故事从正面宣布了他的“富民乃富邦”的主张,强调指出:“夫君者,民之父母,取仓之粟,移之于民,此非吾之粟乎?”这种“富民”思想,在后来的《说苑》中则提到了“治国之本”[10]高度。刘向的“富民”思想,较之先秦儒家更为明确、具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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