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通》书名辨证(2)
(4)指内容广博,语言典雅通顺。 (5)指作者身逢好世道,即遭际好。 (6)与《白虎通》、《风俗通》之类的“通”一样,但却是笺诂的意思,笺诂就是训诂 、注解。 以上各家所释矛盾很多,大多自相抵牾,同一个“通”字释出二义,甚至多义。为什 么会出现那么多解释?究其原因,主要是阐释者没有弄清楚它的词义的种类和层级。这 里面有语源义和一般语义关系问题,有词素义与词义的关系问题,有同一个词词义或语 素意义发展系列的问题。由于阐释者没有把握住同一个“史通”的语义历史定位,各自 根据自己的理解立说,就不能不出问题,从而导致理解《史通》书名涵义和《史通》史 学思想的混乱。这对理解我国历史上第一部重要史学理论著作《史通》的题意、性质、 内容和价值都是不利的。 二 从现代语义学理论角度分析,“史通”作为专有名词,其理论意义应该是绝对单纯的 ,就象化学、物理学概念一样。如果一个专有名词能有多义,它就不成其为专有名词了 。这里,我们从理性意义角度来考察“史通”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谓理性意义又称外延意义,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字面意思。“它有一种复杂的结 构,这种结构可以同语言的句法层次和音位层次上类似的结构相比,并且与之交叉相关 。”[3]这就是说理性意义是与语法、语音并列的语言成分。<美>索尔·克里普克《命 名与必然性》涂纪亮中译本《序言》:“《古希腊哲学史》这个书名就含有‘古希腊’ ‘哲学’‘史’这几种内涵成分。”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其实,刘知几深明书名的理性 意义及其重要程度,像早有预料并深怕后人误解他一样,于公元710年完成《史通》的 写作之后,特意为全书写了一篇《序》,申明了他确定书名的依据。这是我们研究《史 通》题意的第一手资料。我们应当从刘知几自己的交代中来探讨、确立“史通”的涵义 。 刘氏在《史通·序》中说: “汉世诸儒,集论经传,定之于白虎阁,因名曰《白虎通》。予既在史馆而成此书, 故便以‘史通’为目。且汉求司马迁后,封为‘史通子’,是知史之称通,其来日久。 博采众议,爰定兹名。” 刘知几在这里说了三层意思。其中第一层、第二层直接关系到《史通》定名依据问题 ;第三层只是说明他的书名是与众人商议的结果。 第一层意思,讲定名的依据。汉代集论经传于白虎阁,所论结果定名《白虎通》;刘 氏撰此书于史馆,书成就定名为《史通》。《白虎通》中的“白虎”指“白虎阁”,《 史通》中的“史”则应是指“史馆”了;《史通》之“通”与《白虎通》之“通”是一 致的。也就是说,《史通》之“通”的意思就是《白虎通》之“通”的意思。为了真正 明了《史通》之“通”,我们不妨首先考察《白虎通》之“通”的涵义。 汉代诸儒集论经传于白虎阁的事件,史称白虎观会议。关于白虎观会议和会议的文字 成果,《后汉书》主要有这样几处记载: 《肃宗孝章帝本纪》:建初四年(公元80年)十一月,章帝“欲使诸儒共正经义,颇令 学者得以自助”,对太常下了一道诏书,于是,“将、大夫、博士、议郎、郎官及诸生 、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承制问,侍中淳于恭奏,帝亲 称制临决,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议奏》。”李贤注:“今《白虎通》。” 《儒林列传·序》:“建初中,大会诸儒于白虎观,考详同异,连月乃罢。肃宗亲临 称制,如石渠故事,顾命史臣著为《通义》。”李贤注:“即《白武通义》是。”(按 :“武”借为“虎”) 《班固列传》:“及肃宗雅好文章,固愈得幸,……后迁玄武司马。天子会诸儒讲论 《五经》,作《白虎通德论》,令固撰集其事。”李贤注:“章帝建初四年,诏诸王、 诸儒会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 记载白虎观会议的还有《杨终列传》、《丁鸿列传》等,传中没有记载会议所形成的 文字成果。就上述三处记载可见,有关白虎观会议的文字成果在《后汉书》正文中出现 三个名称,李贤注中又出现两个不同名称,一共五个名称。这里矛盾很多:《白虎议奏 》与《白虎通》是否是同一部书?《白虎通》与《白虎通义》是什么关系?《白虎通德论 》又是怎么回事?它与《白虎通义》是否是同一部书? 《四库全书总目》根据《班固列传》、《杨终列传》、《丁鸿列传》认为,参与白虎 观会议“盖诸儒可考者十有余人,其议奏统名曰《白虎通德论》”,即白虎观会议诸儒 议奏的总文件最初叫做《白虎议奏》,也叫做《白虎通德论》;又根据《儒林列传》言 “顾命史臣,著为《通义》”而李贤注:“即《白武(虎)通义》是”,认为“足证固撰 集后乃名其书曰《通义》”,即这个总文件经班固整理后又定名为《通义》,也就是《 白虎通义》。《白虎议奏》就是《白虎通德论》,《白虎通德论》与《白虎通义》也为 一部书,只是原件与整理件的区别。那么《白虎通》呢?《四库全书总目》又说:“《 隋志》删去‘义’字,盖流俗省略有此一名。”《白虎通》是《白虎通义》的省称。原 来《隋书·经籍志》省“义”在其前,李贤省“义”在其后。这就等于说《后汉书》与 李贤注所载全为同一部书。清代著名目录学家姚振宗不同意《四库全书总目》的意见而 认为《白虎议奏》与《白虎通义》是不同的两部书。他在《后汉艺文志》中就把《白虎 议奏》与《白虎通义》作为两部书进行著录,并从文体上考察二者区别。他说:“《章 帝纪》明云‘如石渠故事,作《白虎议奏》’,则《议奏》实有其书。‘议奏’者,首 列‘某官某某奏’,‘某某承制问’,次列‘某官某某对’,又次则系以‘制曰某某议 是’,其例如此。”姚氏因此引庄述祖《白虎通义考》认为李贤于《章帝纪》“《白虎 议奏》”下注:“今《白虎通》”,是错误的,而《白虎议奏》早在隋唐即已亡佚了; 《后汉书·儒林列传》“通义”下李贤注“即《白虎通义》”是正确的,称做《白虎通 》或《白虎通义》的应是区别于《白虎议奏》的另外一部书。至于《白虎通德论》呢? 庄氏又引抱经堂校定本卷首周广业的话认为:魏晋隋唐诸史志、传及释经、集类之书所 引不下数百条,都写作《白虎通》,没有作《白虎通德论》的。如果《白虎通德论》与 《白虎通义》是同一部书的话,“魏晋诸儒去汉未远,不会妄加割截。”而把《白虎通 义》著录为《白虎通德论》是宋代王尧臣的《崇文总目》,元、明相继误沿。实际上《 白虎通德论》与《白虎通义》当是不同的两部书。至于《白虎通德论》,周氏又以李善 《文选》注曾引班固《功德论》“朱轩之使凤举于龙堆之表”语为据,怀疑《班固传》 之《白虎通德论》“通”为“功”字之误,而《白虎功德论》却是另外一部书了。(按 :此语不见于今本《文选》。)我们从语音上考察,“通”为透母东部,“功”为见母 东部,迭韵音近。《功德论》、《白虎通德论》由音近至误,使两书混而为一。姚氏《 后汉艺文志》之说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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