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本史学界在《史记》研究方面形成的很多特点,是《史记》在日本产生史学影响的重要特征。那么,在众多特点之中又有哪些较为突出的特点呢? 首先,重视《史记》的和译。《史记》的和译,在日本是非常重要的基础研究。因为只有大量译出《史记》原文,才能使不通汉语的人们看懂《史记》并从事研究。和译《史记》对日本学者来说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它同翻译任何外文作品一样,既要正确理解原文的含义,又要根据这种理解用相应的译文表达出来。加上《史记》所涉范围极广,所记史事极富,且用辞简赅、文史兼备,所以对其和译就更是超越了其它作品的难度。现经考察,日本存在大量已经和译的《史记》。比如:《史记桃源抄》,凡十九卷。该书系桃源瑞仙于和历文明丁酉夏初九日抄毕,为日本最早的“国字解”《史记》。其真迹二十四册本曾藏于东京大学图书馆,然因大正十二年地震和火灾毁于一旦。不过,其舟桥家藏旧本现收藏于京都大学图书馆,被其国家确定为“重要文化财指定本”。此外,“东洋文库藏本”和“足利文库藏本”亦均善存。另有《对译史记》,本哲三著,大正年间刊印,原文与译文对举,注解以《史记评林》为据。和译之时,既参考了清人梁玉绳的《史记志疑》,也借鉴了中井复轩的《史记雕题》,具卷头刊有桑原隲藏的《史记解题》。另有《国译史记》,公田连太郎与箭内互合著,于昭和十四年十一月廿日由国民文库刊行会刊印,亦属原文、译文对举形式。卷首付有公田自撰的《解题》。还有《译注史记列传》,加藤繁、公田氏合著,凡七十卷,昭和十七年富山房刊印。卷首有《例言》和《序说》,卷中有原文、译文和注释,所据版本是鹤牧版之《史记评林》。这里所举仅是和译《史记》的极少部分,据初步统计,类似的全译和选译本在日本有上百种之多。这就说明,在日本,从桃源瑞仙起,直到现代,一直对《史记》的和译非常重视。 其次,突出人物传纪。这里所说的“人物传纪”实则包括“本纪”、“列传”和“世家”三个部分。关于这个特点,无论是一般研究读物,还是颇具特色的学术专著,均可得到证明。例如:日本自由国民社出版的《中国古典名著总解题》在盛誉《史记》是“探求人类历史的名著”的同时,对其“人物列传”进行了较为详细地解说。在“本纪”部分,除了总述之外,还有篇幅较大的分论。在“世家”部分,不仅有总述,还有“太公望与文王”、“宋襄公之仁”之类的典型史事评说。在“列传”部分,重点列举了“天道,是邪非邪”、“鸡鸣狗盗”、“富贵多士,贫贱友寡,事之故然”等等,与此同时,还扼要评介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行不顾细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酒极则乱,乐极生悲”、“完璧归赵”、“夜郎自大”等重要典故。与此相反,对“书”、“表”的评述则一笔带过,可谓微乎其微。此外,从日本学者的有关学术专著看,突出人物传纪的特点则更为明显。比如野口定男所著的《读史记》凡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属总论性质;第二、三两大部分共收12篇论文,有涉人物传纪者占11篇,仅有1篇论“表”。以上事例,还不足于证明日本学者研究《史记》重视人物传纪的特点吗? 其三,长于资料的汇集。汇集资料是从事科研的基础。日本的学者们在从事《史记》研究的过程中,特别注重有关资料的汇集。这里可用两方面的例子进行证明。先谈国内《史记》专家们颇为熟悉的实例。日本泷川君山博士“中年执笔,皓首成书”,以《史记会注考证》问世而闻名遐迩。但是,他在长达二十余年的写作过程中,汇集资料的辛勤劳作並非是众所周知的。因此很有必要在此提及此事。据他所撰的《史记总论》记载,他收集的资料有:恩田仲壬的《史记考》、村尾亢融的《读史记稿本》、冈白驹的《史记觿》、刘知几的《史通》、胡三省的《资治通鉴注》、王应麟的《困学纪闻》、顾炎武的《日知录》、赵翼的《廿二史札记》、钱大昕的《廿二史考异》、王鸣盛的《十七史商榷》、王国维的《学林》等102家的学术专著。其实,除了这些资料之外,他同当时的同志友人交际之中所见的有关文献无疑比这更为繁富。再谈国内《史记》专家们可能陌生的池田四郎次郎和池田英雄汇集资料的实例。池田父子二人合写过一部“资料集”,书名为《史记研究书目解题》。该书规模之大、内容之富令人愕然。比如全书分为十六部分,所收古今东西《史记》研究书目683种,此外更有价值很高的“解题”、“序”、“跋”和论文等。毫不夸张地说,凡欲考察《史记》在日本的有关学术问题的人,只要可通日语,便不可不读此书;即使不涉及国外而只是做些音义训释和一般考证的学者,读读此书也会受益非浅的。 从事历史研究,就得尊重事实和反映事实。因此,应该肯定一个事实:泷川君山和池田父子的著作的成果和价值远远超过了我国同类著作。在本文作出这种肯定的同时,更应看到,他们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些成果,其辛勤汇集资料当是重要的基础和条件。因此,我们在学习、吸收其成果的同时,更应借鉴其长于汇集资料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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