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的史学价值及其对现代史学的启示
徐霞客首先是以伟大的旅行家、地理学家载入史册,著称于世的。徐霞客对于地理学的记述和研究,反映了近代西方科学技术传入前,我国地学的水平,具有里程碑性质。这是我们对徐霞客一生论述的贡献中,首先应该肯定的。然而,我们还要注意到他对历史学所作的贡献。尽管,这种贡献较地理学稍次,但也是不能忽视的我国古代优秀的文化遗产之一。 《游记》是一部实录性质的历史著述 游记的史学价值就在于它是一部实录性质的历史著述,是明末社会情况的直接信史和忠实记录。它不仅记录了当时的政治、民族、阶段斗争的情况,也记录了手工业、农业、商业、宗教,以及社会生活各方面的情况,向我们展现了从江南水乡到西南边疆的社会生活和风俗的长卷。它弥补了“正史”所难以反映的社会底层生活情状的缺陷,并且把历史研究扩展到了社会生活各方面的领域,扩大了人们的视野和知识面。 首先,《游记》比较客观地描述了现实的阶段斗争状况。明末农民起义的资料不乏记载,但南方农民起义的资料较少。《游记》如实地记录了他在南方旅行中所见所闻关于农民起义的线索,起到了补充或印证“正史”的作用。 例如,《游记》所记,崇祯十年(1637年)十月三十日,徐霞客在湖南宁远获悉,宁远之高梁原,“为盗贼渊薮。二月间,出永州杀东安县捕官,及杀掠凉水湾、博野桥诸处,皆此辈也。出入皆由牛头江,必假宿于韭菜原、蟠龙洞,而经九疑峒焉。其党约七八十人,有马二三十匹,创锐罗帜甚备,内有才蓄发者数人,僧两三人,即冷水坳领上庙中僧。又有做木方客亦在焉。”(见朱惠荣校注本《徐霞客游记校注》第265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下引文同此书,只注明页码)从这个记载中,可以看出这支农民武装的规模、活动方式、装备、人员构成等方面的内容。 同月初八日又记,当他行经楚粤交界的黄岑岭,游完野石岩时,“方拽襄就道,忽北路言,大盗二百余人自北来。主人俱奔,襁负奔避后山,余与顾仆复携囊藏适所游穴中,以此处路幽莫觉,且有后方穴可他走也。余伏穴中,令顾仆从穴旁窥之。初奔走纷纷,已而路寂无人。久之,复自北而南者,乃下问之,曰:‘贼从章桥之上,过外岭西向黄茅矣。’乃下岩南行,则自北南来者甚众,而北去者中不前也。途人相告,即梅前司渡河百四十名之夥,南至天都石坪行劫。”(第275页)次日,徐霞客“询之土人,昨流贼自章桥北小径,止于村西大山丛木中,经宿而去,想亦有所阚而不敢动也。”(第277页)这支农民武装宁愿露宿“大山丛木中”,不扰百姓。徐霞客笔下的“流贼”,并不都是青面獠牙、可恶可恨的。 徐霞客在旅游中,先后四次遇盗,二次被窃,耳闻目睹的盗警及被盗现场达31次。可见这一时期,社会已经动荡不安,所谓“盗贼蜂起”,农民起义遍及各地,并不虚言。 其次,《游记》描述了西南各兄弟民族生产、生活和保卫边疆的动人事迹。 西南边疆在历史上一直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徐霞客游历经过了瑶、壮、苗、布依、仡佬、彝、纳西、白、回、傣等少数民族聚居区,《游记》对这些民族的生产、生活和斗争,都有叙述。 《游记》记述居住在云南保山大寨的彝族同胞,生活艰苦,“所居皆茅”,但勤劳刻苦,垦山种地,“五鼓辄起,昏黑乃归;所垦皆硗瘠之地,仅种燕表蒿麦而已,无稻田也。“主要依靠”煮大麦为饭”。 《游记》记载徐霞客丽江之行,对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木增有较详细的记录,非常有趣。(江应 教授曾论。“元、明、清土司制度,施行区不限于云南,但以云南境内所设置的土职最多,职官种类也最完备。”(《明代云南境内的土司与土官》第1页,云南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而明代丽江木氏土司是云南三大土府之一,史称“传世最远”,土地广大,而且“云南诸土官,知诗书,好礼守义,以丽江木氏为称首云。”(《明史稿》云南土司二,丽江)》游记对此作了很好的记录。 崇祯十二年(1639年)正月二十二日,徐霞客应木增的邀请去丽江,经过四天旅程,他们于二十五日进入丽江辖区,遥望漾共江深峡两岸峰峦层叠,一条道路通向山脊,脊上有雄关高扼,状如锁钥,就是出入丽江必经之地的邱塘关。没有木土司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关,即使是皇上的诏命也只送达此地而止,显示了土司的威严和割据性质。对此,《游记》记录,“扼丽江南北山之流,破东山之峡而出为漾共江,此山真丽之锁钥也。丽江设关于岭脊,以严出入,又置塔于东垂,以镇水口。……出入者非奉木公命不得擅行,远方来者必止,阍者入白,命之入,乃得入。故通安诸州守,从天朝选至,皆驻省中,无有入此门者。即诏命至,并俱出迎于此,无得竟达。”(第929页)木氏所居之天生寨,“居此二千年,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第9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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